「其實我還配不上『教授』這個頭銜,是紀棠這樣稱呼我之後,其他人也跟著喊。他那些部下們不知道他是在諷刺我,因為他沒想到請來短期指導的人不是我的老師,只是我這個助理而已。」
「我覺得你很厲害啊……監識學是門實用的學問。」
真是的,自己怎麼開始稱讚起曾欺負過自己的人?王子恆有點懊惱,卻在看見霍文森欣慰的笑容後,化為雲煙。
算了,男人的心胸不該如此狹窄,畢竟他剛才還幫自己說話。
「所以……你才會說我不像殺人兇手嗎?」聽完了霍文森對方才他陷入的案情簡單說明後,王子恆不由得問。
「能夠不被警方抓到,代表兇手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因此,我可以斷言你絕對不是。」
「……你是說我看起來很不聰明?」
「不是,我是指你沒有他們那種細心到神經質的特性,如果要證據的話……」
霍文森的嘴角浮現一抹笑意,這一瞬間,王子恆彷佛看到十年前,對方那帶著惡意的壞心表情。
然而,只見對方指著嘴角,說了聲「這裡」。會意過來的王子恆,仿照他的動作抹抹唇邊,定睛一看,手指上沾著些千層派的餘屑。
秉持不浪費食物的宗旨,他立刻將指頭放進嘴裡,舔了個一乾二淨。這千層派不愧是店裡的招牌,僅存的碎屑小歸小,口感和香氣依舊令人回味……
「呵……呵呵……」
身旁傳來一陣壓抑的笑聲,王子恆赫然發覺,自己無意間做出的舔手指幼稚行為已被霍文森親眼目睹。
一股熱潮瞬間湧上面頰,他低頭猛啜咖啡掩飾羞愧,結果喝得太急還嗆到,嚇得一旁的霍文森停下笑聲,緊張兮兮地問他「沒事吧」。
太好了,真是丟臉到家了!
好不容易停止咳嗽,王子恆忍住強烈的自我厭惡,應了一句,「沒事啦……」
「沒事就好。對不起,我不該笑你的,只是覺得你……實在是太……」
「太怎樣?」不懂霍文森為何不說下去,沒聽到答案的王子恆抬起頭,卻對上一雙深刻凝視自己的漆黑眼眸。
那見證無數犯罪者、具有優秀洞察力的眼睛,彷佛能看穿他所有的猶豫和自卑,看穿他對他既羨慕又恐懼的矛盾心情,這一瞬間,他似乎又回到國中畢業典禮那天,透過被水模糊的視線,和對方四目相對的剎那……
「王子。」
突如其來的溫柔呼喚,將王子恆拉回現實。
霍文森眼中只剩下親切的笑意,問道:「我也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王子恆對於這十年間的落差總是反應不過來。記得國中時,對方從不喊他的名字,只有故意譏諷他的時候,才會叫他「鋼牙王子」或「宅臭國王子」。
難道這個人全都忘了嗎?
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他不只先認出自己,還記得他不會認人,那當然不會忘記他曾經欺負過自己的事情。
可是他不想追問、不想提起,否則只會顯得自己甩不開過去而已。
最後,王子恆以小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回了句「都可以」,而霍文森也抱以友善的微笑。
「今天真是為難你了,畢竟這件案子太過離奇,而且一直抓不到兇手,大家的神經都繃得很緊。」
「我知道,但我不是兇手。」
「我知道,我相信你不是。」堅定的口吻、誠摯的表情,從霍文森口中說出的話,令人莫名安心。
「我也相信,你真的只是被蝴蝶吸引過去。你從以前就只專注於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什麼也動搖不了你,一副意志堅強的模樣。」
王子恆困惑地眨著雙眼,他從不知道對方眼中的自己,有這樣的特質。
「很美吧?」
「咦?」突然拋來的問題,令王子恆反應不及,「什麼很美?」
「我是說蝴蝶!你說過你是被蝴蝶吸引,才會跑進命案現場。」
「嗯,因為我從沒看過那種蝴蝶。」他老實的回答。
「我之前也沒親眼看過,那種蝴蝶的名字是『瞳紋蝶』,是來自南美洲的罕見品種。我調查了一下,全臺灣只有幾座蝴蝶園飼養這種蝴蝶,而且大多已經停止培育了。」
霍文森向他解釋,瞳紋蝶對於環境的溼度、熱度及食物相當挑剔,沒有經過精心設計的人工雨林,根本無法飼養成功,培育者甚至得模擬熱帶雨林的強烈氣候變化,才能培育出真正的瞳紋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