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隔絕在外,和我不再有關係。
媽媽也時常這樣擁抱我。
抱著我的時候,也會像這樣撫摸我的背。
我喜歡在她的懷裡聞著茉莉的香水味,告訴她最近發生的事,心裡想的事、開心的事、不開心的
事,全都會告訴她。媽媽也是,什麼事都會告訴我,說到高興的時後,會充滿愛憐地親吻我的臉
頰,難過的時候,就抱著我掉眼淚。
儘管那時我都已經十五歲了,媽媽還是這樣抱著我親我。
我喜歡她這樣。
媽媽走了之後,再也沒有人擁抱過我。
現在經歷的身體接觸,不是激情的撞擊,就是猥褻的愛撫。我已經……好久都沒有靜下心去感受
另外一個身體的溫度、味道,呼吸和心跳聲音了………我已經……不再是媽媽那時抱著的我了…
……
「小兔子。」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低沉的聲音。
我忘了自己很討厭這個稱呼,下意識嗯了一聲。
「你很冷嗎?」
「沒……」
「你的腳很冷。」
隔著襪子,他用手掌包住我的腳,手心的溫熱,透過棉襪,慢慢滲了進來。
媽媽也沒有這麼做過。
他的手,比媽媽還要溫暖。
10。
我把《諾曼佛斯特觀摩展》的心得報告列印出來,校對兩次之後,放進書包裡,然後拿出記事本
,在星期五的框框裡畫了一個齜牙咧嘴的鬼臉。
在上個星期日和星期二的框框裡,也各有一個這樣的鬼臉。
他每隔兩天就會找我去一次。
第二次從老闆手裡接過的信封,比第一次的還要厚,老闆稱讚我「表現可圈可點」,還鄭重叮囑
我要「特別用心服務」。
聽得我心裡直髮虛。
根本就沒有什麼可圈可點,甚至,根本就沒有做咧。
那天,我躺在他懷裡呼呼大睡。醒來後,在茶廳裡享用由四位男僕輪番伺候的豐盛晚餐。吃完後
,就讓他的司機開車送我回家了。
在雕花鐵門前道別的時候,他的確吻了我,不過,那也只是輕輕點過我的鼻尖和嘴唇而已,和第
一次那種又啃又咬的吻法完全不同。
我猜想他大概已經對我玩夠了吧,或者說,玩膩了。
反正我只負責趴在床上哎哎叫而已,這樣的話,找誰都一樣。
後來發現我猜錯了,他居然還要找我,而且雖然上次沒做,卻還是給了很多錢。照這樣發展下去
,下個月拿到營業冠軍獎金的人搞不好就是我了。
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呢。
今晚九點要赴他的約。
我遵照老闆一貫的交代,把身體洗得很乾淨,用的還是傑新買的迷迭香沐浴乳。想到他總愛摸我
的頭,我把頭髮也洗了兩次,實在是非常敬業,老闆如果知道了,一定又會口沫橫飛地誇獎我。
時間從容,我站在衣櫃前慢慢挑選要穿的衣服。
白襯衫?
黑襯衫?
淺藍色的V領線衫?
還是米白色的圓領毛衣?
T恤比較舒服。
這件淺灰色的?還是這件天藍色的比較好?
配什麼長褲呢?
外套穿什麼?
皮夾克?西裝外套?燈心絨外套?毛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從衣櫃翻出來的衣服堆得到處都是,但我還是裸著身體,什麼也沒穿上。
這件太皺了來不及燙。這件太厚了不好穿。這件太花俏。這件沾到咖哩。這件沾到咖啡。這件看
起來太幼稚。這件好像該洗了--啊啊啊煩死了!衣服這麼多!為什麼沒一件可以穿啦?!
我把腳邊的毛衣踢向一邊,坐在地板上,瞄了一眼鏡子。
我這是在幹嘛?
又不是要去約會,選什麼衣服哪?穿得好看又怎麼樣?反正很快就會被脫掉的嘛!
喔不,上一次就沒脫。
………他對我的身體,好像不是很有興趣。
我歪著頭,又朝鏡子看了好幾眼。
鏡子裡的我,裹著圍巾坐在地上,彎腰駝背,一臉頹喪。單薄又蒼白的身體,還停留在青少年的
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