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又撞到了馬桶上。
皮爾斯:“那記得別把衣服丟進馬桶裡。”
安迪砰地把門關了起來。
“哦!”他又撞到了什麼,並把臺子上的東西全部稀里嘩啦帶到了地上。
皮爾斯:“你還好嗎?”
“我很好!”安迪堅持說。
十五分鐘後,安迪穿好了衣服,安全地從浴室裡走了出來——非常不容易地。皮爾斯正窩在旅館破舊的單人沙發裡看電視,無聊地一個接一個地換臺。
安迪眯著眼睛,摸索著走到皮爾斯面前。他看到眼前仍是一團肉色,後者大方地暴露在他(模糊的)視線裡。
安迪:“我可以和你談一談嗎?”
皮爾斯:“當然。”伸手關掉了電視。房間變得安靜。
安迪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你接下來……的打算……不,我的意思,我什麼時候可以要回我的車?”
“隨時。”皮爾斯說。
“隨時?”
“但我猜你沒辦法自己回家。這裡離華盛頓還有半天的車程。我建議你跟我去華盛頓,然後配一副眼鏡,就當是……去度了個假。”
安迪思索了一下。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度過假,連“假期”怎麼拼都快想不起來了。但現在他已經弄丟了自己的實驗室,難得地,他的人生中沒有什麼使他每時每刻牽腸掛肚了……
“好吧。”他輕聲說,“這次你是對的。”
皮爾斯:“下去喝一杯?”
安迪:“不,謝謝。”他轉身摸索著上了自己的床,背對著皮爾斯,將自己縮排了被子裡,就像一隻寂寞而且筋疲力盡的土撥鼠回到了自己的洞穴裡。很快,他就沉沉地睡著了。
26。
第二天下午,安迪與皮爾斯到達了華盛頓。車停妥後,皮爾斯從上面走了下來。他仍然西裝革履,黑髮梳得筆挺,看上去像這輛黑色路虎真正的主人。他走到另一邊,幫安迪拉開車門,抓著他的手臂將他從車上提了下來。安迪不得不像個盲人一樣拉著皮爾斯的西裝袖子,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到商店裡。
“我需要……買一副眼鏡。”安迪不安地將手撐在玻璃櫃面上說。
“……我看出來了。”銷售員看著這個一臉迷茫的顧客,禮貌地問,“你喜歡怎樣的款式?”
“我的眼鏡碎了……呃……它之前是方形,厚框架,厚度0。7厘米……”
皮爾斯:“……”
皮爾斯站在一邊,挑剔地審視貨架上的鏡框,從裡面挑出一副,將安迪的頭掰過來,給他戴上。
安迪:“……?什麼??”
皮爾斯對著他的臉左右看看,又將那副鏡架摘了下來。
安迪接著說:“厚實的鏡架比較有安全感。然後,它的顏色接近於含量百分之八十五的無花果醬的顏色……什麼?你在幹什麼??”
皮爾斯又給他戴上了一副眼鏡,左右看看,摘了下來。
安迪:“呃……你明白了嗎,這樣大,0。7厘米厚,百分之八十五的……”
皮爾斯取下一副斯文的黑色細框鏡架給安迪戴上,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沉吟著說:“哼……明白你的意思,這樣嗎?”
安迪眯著眼:“什麼?你明白了嗎?”他試圖摸那副鏡架,皮爾斯滿意地微微點頭,“很合適。”他靈巧地從安迪鼻樑上摘下鏡框,對銷售員露出富有魅力的微笑,“他要這副。請帶他去驗光。”
一小時後。
銷售員面帶微笑地遞上收據:“明天上午十點以後可以過來取貨。歡迎再次光臨。”
安迪受驚,結巴著問:“什……什麼?明天?”
皮爾斯收好收據,收起錢包,禮貌地對銷售員說:“謝謝。”
安迪仍然覺得自己可以爭取一下:“今天呢……我可以等,關門以前可以送過來嗎?”
銷售員同情地看著他:“抱歉,先生。”
安迪:“……”
皮爾斯與安迪回到了車上,沉默地坐了一會兒。這種沉默十分微妙,過了一會兒,皮爾斯對自己說,我自己已經夠煩心的,為什麼要顯出一副抱歉的樣子呢,弄得好像是我讓銷售員不要讓他當場取到眼鏡似的。他側過身對安迪說:“如果你願意,可以去我家坐。我猜你……直到明天早上都無法單獨行動。”
安迪因為暫時失去了視覺而陷入了抑鬱的狀態,一想到他接下來的一天仍然無法獲得自由,他就更抑鬱了,看上去像只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