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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導醫護救治危重症災民。其中一名30歲的藏族小夥,骨折很嚴重,一度出現了呼吸衰竭,赫連意守在他身邊,緊密觀察病情變化。另一名女傷員因骨折,出現了肺不張的症狀,ICU醫生正在全力救治,很有可能會實施手術。

正當赫連意組織醫生們為藏族小夥子上臨時呼吸機時,大地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抖動。我驚慌失措地看向帳篷頂部懸掛的燈泡,看著它左右搖擺了足足有一分鐘。等我從緊張中緩過神,赫連意又挪到其他傷員身邊了,他完全不在乎隨時發生的餘震,這是怎樣的定力,是怎樣的信念支撐著脆弱的他!

忙到凌晨4點,同志們終於支撐不住,紛紛鑽進睡袋中小憩。我趕忙拉過赫連意躲到視線不及的角落,取了溼毛巾給他擦臉。他不好意思地奪過我手中的毛巾,疲憊地說著:“我自己來吧!你趕快睡一會。”

躺進睡袋,我側身抱住了他,心疼地看著他,他的臉色灰白,嘴唇也透著青紫,他今天受了太多的罪:“老師,你還行嗎?不要逞強!”

他吸上氧氣,和我並排躺在地面上,微睜雙眼茫然地看著帳篷頂部的燈泡,深沉地回應我:“我很好…放心吧…和那些還在生死邊緣中掙扎的人來比,我們吃的苦受的罪,根本無足輕重…但願;但願明日能找到更多的災民,救活更多的人…”

凜冽的寒風在帳篷外呼嘯,有人說外面下起了雪花。老天啊,你怎麼如此無情!這裡,這座城市,這個小鎮,已經面目全非,你怎麼忍心再讓他痛不欲生。如果可以,我願意與這個世界握手言和,甘願向這個地球妥協!不要再折磨這個歷經生死苦海的人間了!

赫連意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語畢之後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我的心五味雜陳,是面對這座死亡之城的百感交集。我還有好多話要說,但看著赫連意那毫無血色的睡臉,竟不敢叨擾他。

或許是目睹了生死才讓我恍然大悟,自己一直仰仗著年輕的身體和心靈,從來沒有思考過死亡與貧病。而如今,多少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孩子們垂死掙扎,我再也不能不認真對待生命,對待青春。那個堅韌的赫連意,以一己之命拯救眾生,那是有著怎樣的豁達與善覺。我想,人終究會在某個瞬間,我們會在外力的作用下,體味到真實人生的厚重,而不得不改變一點現在的稚氣。

睡眠不足三小時,一波強烈的餘震將人們從睡夢中喚醒。大家紛紛跑出宿營地,檢視有無進一步坍塌與傷亡。

赫連意手裡的對講機一直在不停地鳴響,周隊長在裡面說馬上開展第三輪巡診,那些岌岌可危的建築已經沒有時間再承受一波又一波強烈餘震的迫害。

我身旁的志願者阿福遞給我們一些羊奶,說道:“這個地方,現在找到水源就已經很困難了。先喝點羊奶充充飢吧。”

阿福是香港一名計程車司機,42歲,也是聽聞玉樹地震才趕過來做了志願者。他說自己的家人都很支援他的願望,如果可以,他們希望他能收養一名地震孤兒回家。

“阿福,跟你認識真是我們的福氣,”赫連意捧著溫熱的羊奶,邊喝便向阿福表示感激,“到這以來多虧了你各方面的幫助,等這裡的事情解決好,你一定要去我們家那邊做客啊!”

阿福笑了起來,露出他慣常吸菸所致的黑黃門牙,看上去既親切又樸實。他伸手拍了拍赫連意的手臂,開心地說著:“像你這樣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大醫生,在香港可是很受歡迎的啊,不如跟我回香港做個體面的醫生啊!”

“哈哈,大陸醫生雖然辛苦,但也是很值得的。可不要瞧不起我們這裡哦!”赫連意打趣。

“哎呦~~誰不知道大陸的醫療環境啊,”阿福撇撇嘴,故意逗弄赫連意,“唉~~算了算了,不奚落你了。我就是看你文質彬彬、體弱多病的樣子,沒想到性子又硬又倔,吃起苦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才不捨得你啊~”

赫連意被他說的羞赧不堪,尷尬地轉移話題:“那個…我們繼續去巡診吧…我看看,似乎藥品也不夠了,我去彙報上級。”

阿福一拍腦袋,大叫一聲:“壞了!剛才周隊長說祈福孤兒院情況嚴峻,我光跟你開玩笑了,竟忘了這事。我們快去幫忙!”

赫連意望著阿福跑去的背影,搖頭苦笑:“還真是耿直的傢伙啊~”

我走近他,抬手撫平赫連意頭上支稜的髮絲,憐惜嫉妒之情油升:“我不喜歡老師討人喜歡的一面被別人看穿,老師啊~~你就不能只對我一個人笑嗎?!”

他緩緩抬起眼瞼,深邃的雙眸凝視著我,久久…久久…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