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地注視著他,心裡突然間很難過:“老師,別走…”
他莫名其妙,不知所以:“你這又是演的哪一齣?!”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大概是大姨夫來了,”我垂著眼,竟落下淚,悄悄說,“每個月都會有情緒低落的時候。”
他放下手裡的紙,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輕聲安慰:“是不是最近複習的壓力太大了?!要不明天我們放鬆放鬆?!”
提到複習,赫連意對我果真是相當嚴厲。每天要親自給我講課,從生理病理到內科外科,凡是我不懂的地方他都仔細講解,旁徵博引,推一舉三,直到我明白為止。我做過的習題,他都要親自過目,一是監督我,二是檢視我哪裡容易犯錯。
有時我偷懶不看書,趁他休息或做事時玩兒個遊戲,看會兒球賽,甚至看個小黃片解解悶兒。他發現一次便寫一幅字放到書房,讓我對著它學習。他寫過什麼“惜時如金”、“玉不琢不成器”,還有“少壯不努力,老大去種地”、“志不強者智不達”……幾十天下來,書房擺滿了他的字,我不得不與它們為伍,吃書吃到吐!
有時候我問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嚴格,他只是說:“追求一個目標,就要持之以恆,道阻且難,但後悔更甚。”還說輔導我是教學相長的事,他已經脫離崗位多日,眼看要去教書,自己要溫故才會知新。
我叼著筆桿,支著頭跟他說:“老師,陳馮富珍女士能做到世衛組織總幹事,就是靠老公每天在家授課,才打下堅實基礎,後來努力取得成功的!老師也是這樣幫助我,總有一天我也會讓老師覺得自豪的!
他眼神一刻不停地盯著教科書,臉頰卻一點點紅了起來,隨即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看,一言不發。我也看他,這個真正的魅力男人,那張略顯滄桑的臉上鑲嵌著一雙洞穿一切的眼睛,有時他像山一樣沉默,像海一樣深邃,彰顯著他的人生閱歷,以及寬廣的胸懷。
認識一個人靠緣分,瞭解一個人靠耐心,征服一個人靠智慧,和睦相處靠包容。人,相互幫扶才感到溫暖;事,共同努力才知道簡單;路,有人同行才不覺漫長;愛,相互記掛才體味情深。感謝有他,讓我在人生的抉擇點華麗轉身,當然,這都是後話。
我的複習很有成效,美中不足的是政治。對於學習政治的態度上,我們卻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赫連意執意認為政治這東西靠的是思維,而不是靠死記硬背。他說他曾就醫改問題發表過多篇論著,有所見解的基礎是知道、理解,繼而發散思維,有自己的觀點。
我不服,政治這東西還不就是死記硬背,我更不明白政治與醫學有什麼必然聯絡。越反感就越排斥,越排斥就越不懂,結果就是成績差,不及格!
做了一套模擬試卷,成績讓我心煩意亂,一怒之下我把試卷撕了粉碎。
赫連意見我這個態度,劈頭蓋臉就呵斥我,說我不但“沒頭腦”,還“不高興”!
我能高興嘛我!整一籮筐馬列毛鄧讓我扒拉來扒拉去的,誰受得了!
不高興的結局便是耍脾氣。赫連意根本不慣著我這臭脾氣,舉著一堆碎紙讓我一塊塊粘起來,不但要重做,還要額外多做兩套!
我氣壞了,抬手就把整套試卷給扔出了窗外,同時對他咆哮:“不做就是不做!死也不做!”
他凝眉怒視,拍案而起,指著門口罵道:“小兔崽子,長能耐了!滾下去把卷子給我拿上來!”
我無動於衷,扔了柺杖便躺在床上矇頭不理他。他也氣得躲進臥室不出來。兩個人開始進行冷戰,晚飯也沒吃。
直到我的肚子第四次發出不滿的嚎叫後,我才忍不住架著柺棍跑到樓下,舉著手電筒找到了被我拋棄的試卷。
回到家裡一看已經十點多。我悻悻推開他的房門,見他在臺燈下認真地治印,一絲不苟。這是他的習慣,心情不好,或者動怒後,就把自己關進房間,隨便找塊兒石頭就又挖又鑿,有時甚至忙活一宿,只為在錐切之中磨平自己的刺兒,修煉自己的耐性。
“咳~”我清清嗓音,提示他我來道歉了,“那個…老師…”
他舉起印章仔細檢視,絲毫不理會我的出現。
“老師!我知錯了!”我走到他面前,把粘好的試卷擺在桌子上,“我會好好學習政治的!別生氣了好不好!”
他放下篆刀,板著臉看我,抬手示意我坐下說話。之後又搖頭嘆息:“生活不可能像你想像的那麼好,但也不會像你想像的那麼糟。有時候,脆弱和堅強都有可能超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