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爸很少對我笑了?!”
我心五味雜陳,有些話如鯁在喉,難以啟齒。我伸手摸摸思姝的小臉,無奈苦嘆:“思姝,哥做了錯事,你爸那是在慪氣呢…”
“爸曾經對我說過,知錯能改就是好的。”思姝的小嘴撅得更高了,睜大眼睛盯著我,“哥犯了錯誤,改過來不就行了。”
我笑笑,把她拉過來摟在懷裡,輕輕說著:“哥的錯誤,連自己都不能原諒,何況是他…”
就是這樣,這麼長時間,我狡辯、耍賴、不肯低頭,其實明明知道自己大錯特錯,卻依舊忍不住拼命找到赫連意的漏洞,讓他妥協,讓他反悔,讓他認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誤會。
可如今,只要他能健康無憂地活在我身邊,就算讓我承認全部錯誤,千千萬萬遍也未嘗不可。
一週過後,老白說他的情況穩定下來,心衰也得到了良好的控制。我欣喜萬分,拎了大包小包便跑到醫院看他。
“赫連,老白說還不能喝太多水,”我坐在他的病床旁,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他,“但水果還是要多吃一些,化驗回報你又低鉀了。”
他靠在搖高的床上,臉色還是不鮮亮,不過總算是褪去了那時的虛弱不堪。接過蘋果,他轉頭看向我,緩緩說道:“出國的時間…可能提前了…你做好準備。”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的眉毛瞬間擰了起來,頗為生氣地瞪視他,“我是成年人,有些事不需要你為我做主!”
“我是你導師,我怎麼沒權利替你做主?!”他若有所思地注視我,眼神裡流露著懇切,“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我希望你在國外有所成就,即使…即使你不能如我所願留在美國,有一天回國,也是很有發展前途的…咳咳~咳咳~”
我伸手為他拍拍背,嘀嘀咕咕著說:“即使出去還要回來,我也不去…除非你和我一起去…”
“胡鬧!”他輕輕凝眉,小聲呵斥,“你怎麼一點都不為自己的將來發愁呢…唉~”
我翻翻白眼,轉而湊近他,趁機說道:“除非…除非你原諒我,跟我重修舊好!”
他慢慢撇過頭無視我的死皮賴臉,嘆息:“我原諒你能怎樣…不原諒又能怎樣…該發生的都已發生,未知的事情又不能預測…我能拿你怎麼辦…”
“你對誰都溫文爾雅,包容大度,唯獨對我,卻百般刁難,”我摸上他的面頰,強迫他轉頸看我,“我們都是彼此生命裡的一塊拼圖,誰離了誰都稱不上完整。赫連,你跟我說實話,你真的捨得我離開你?”
他滿眼憂愁地看著我,那雙看透世間冷暖的雙眼,裡面有波瀾有翻滾,有數不盡的心事一浪接一浪地湧出來。
“你不承認也罷,”我靠近他的唇,廝磨著輕吟,“我終會讓你明白,誰是虛情假意,誰是真心愛你,誰會為了你不顧一切。現下你不肯承認,我不怨你,那是時間的錯,是光陰沒有讓你充分體悟到我的真心。”
他靜靜地靠在病床上,閉上眼睛任我親吻他乾燥的唇。我看到兩行清淚從他臉上緩緩墜落,從氧氣管後方一直滑到我的手上。
“赫連,遇你,你就是我命定的人,風雨不散,化繁不戀,縱然你一朝老去,此情亦在。”
他睜開雙眼,那裡分明寫滿了感動與眷戀。喃喃不休,他搖頭祈求:“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見他被我的話打動,我頓時覺得勝券在握,心下了然,必須趁熱打鐵!
“赫連…”
話還沒說出口,監護室的大門被開啟,聲音巨大驚動了我與赫連意。我匆忙鬆開雙手,站起身跑到簾子外面檢視發生了什麼。
只見急救中心的工作人員急急忙忙推上來一輛平車,車上躺著一名中年男子。我們科的姚醫生緊隨其後,拿著病歷與心電圖跟120醫生在緊密溝通。
赫連意轉身坐到床邊,垂下雙腿穿上拖鞋,邊摘氧氣邊問:“怎麼了?!”
“你起來做什麼?!”我躲進簾子裡,一把按住他,“120送上來個急性心梗的,有姚大夫呢!”
監護室裡開始嘈雜,醫生的吩咐聲,護士的交談聲,家屬們焦急詢問的聲音,此起彼伏。我探出頭檢視外面的情況,擋住赫連意的身體。
突然不知誰喊了一聲:“阿斯!快點搶救!”
赫連意噌地一下子站起身,推開我溜了出去。
“哎!你…”我緊隨其後追了過去。
他穿著病服走到病人身邊,大聲吩咐著:“推一支腎上腺!小姚,插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