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該承認現實了吧…
渾渾噩噩回到宿舍,泡上一包泡麵,靜靜地等待日落,等待一天的結束。
“唐棣!你電話!”舍友的一聲大喊叫醒了我,我才反應過來手機在身旁已經響了好久。
無精打采拾起來,看到來電人竟是赫連意。我卻沒有往日的激動,甚至連線聽的勇氣都已失去。把手機調成靜音,任它在一旁閃爍,我的心隱隱作痛。
但過不多久,白茅又打了進來。我猶豫再三,終於接聽:“老白,有什麼事嗎?”
老白的聲音明顯帶著急躁與不滿:“赫連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不接?!”
“我…”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痛苦,“我不敢接…”
“唉~~你們的事,赫連雖不願多說,但我知道情況並非那麼樂觀。”老白顯然是在表達他的同情與理解,“唐棣,當初的你是那樣自信有活力,我希望你能一直那樣保持下去,把赫連找回來。”
聽著老白鼓勵的話,我暗自嘲笑自己,找回來?我哪裡還有臉面和資本把他找回來?找回來又能怎樣?把梅毒傳染給他?這種害人害己的事,尤其是對自己摯愛的人,我怎麼忍心這樣去做?誰又會真正理解我的用心,沒人能懂的。
我長嘆一聲,轉移話題:“你們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情?”
“哦,對了。明天手術比較多,可我要去局裡開會。你能不能去醫院給赫連幫忙?”老白言簡意賅,說明了情況,“我看他最近精神也不怎麼好,怕他應付不來,你去照看他一下。”
“我…”想到明天還要取化驗結果,我猶豫了,“我明天還有事…”
老白又吼了起來:“什麼事能比見赫連意重要?!給你找機會你竟然這樣回答我!我不管你做什麼,總之明天上午你必須要去導管室給他幫忙!”
大喊大叫一通,老白猛然結束通話電話。對他這種獨斷專行、蠻不講理的態度,我早已司空見慣,但不按照他的旨意行事,那後果不用想就會很嚴重。
所以轉天一早,我便帶著一身罪惡與怯念去了醫院。不敢去科裡找他,便獨自一人躲到導管室等他,等他交班、查房。連導管室的護士都對我產生了質疑,反覆追問我為什麼沒有跟隨院長去查房,我情緒不佳,更無心回答。
一直到了上午九點半,才聽到赫連意與其他大夫進入導管室,還有人向他打招呼。更衣、清潔完畢,赫連意穿著手術服走進內室,見到我後顯然大吃一驚,繼而恢復了漠然的神色,沉聲說道:“你為什麼來了?”
我怯生生地抬起頭看他,說道:“老白讓我來給你幫忙。”
他走到裝置室裡又出來,把鉛衣遞給我:“我讓小李來幫忙了,既然你來了,便進去學習學習吧。”
他說話的語氣平淡無味,眼神更沒有多看我一次,自己穿戴好便匆匆走進手術室。我隨他一起進去,看著他與李大夫忙前忙後,而自己根本幫不上什麼忙,我瞬間感覺自己是個多餘的存在。
第一臺患者是個老太太,大概是血管又細又窄,手術難度相當高,赫連意與李大夫都很專注,邊做便討論。我看著赫連意全神貫注的眼神,還有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我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導絲好不容易進到血管遠端,小李大夫長舒一口氣。赫連意莞爾一笑,繼續手下的操作。血栓抽吸,球囊擴張,植入支架,後來又裝上IABP,這一切,赫連意做地得心應手。儘管期間老太太的心臟出現了幾次室顫,但他們搶救及時,最終化險為夷。
術後,赫連意出去與患者家屬交談了幾句。回來時我看到他的額頭汗水密佈,人竟然有些喘。他緩緩走進監護站坐下來休息,我遞給他一杯水,關切地問道:“是不是不舒服?”
他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緩緩搖頭,接過水杯,剛要開口喝下去,卻突然來了一連串咳嗽。水杯在他手裡搖搖晃晃,我趕快接過去,發現他的手背竟然全是針眼!
我焦急地抓過他的手,問他:“老白說你最近精神不好,是不是生病了?!你一直在輸液?!”
他平復呼吸,使勁扯回自己的手,站起身往手術室走,逃避我的追問。
我攔住他,趁其他同志忙碌的時候問他:“你心臟病又犯了對不對?!”
他面無表情地瞪視我,沉聲回答:“不用你管,我沒事。”
“你…”話語被推門而入的護士打斷。她們將下一位患者送上了手術檯,我不方便再質問他。
手術繼續進行,這次換做李醫生主刀,赫連意做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