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線索,請務必儘快。追悼儀式在七天之後,如果找到,希望可以趕上。”
“你又確定他們真的會來?”
“什麼意思?”
“幾十年都不曾聯絡,不是厭惡,就是心虛。他們與安美欣互不相見,總不是沒有原因的。Andy,幾日沒見,你真是退化了。是愛情讓人喪失理智,還是心急讓你缺乏思考?”
左安迪沉默了,從前伶牙俐齒,死人都能說活,現在給蕭錦良幾句話一堵,竟然反駁不了。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幾天是怎麼了,或許宿醉的後遺症還在,又或許勞累讓他腦筋遲鈍。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得到,情緒幾乎要矇蔽了理智,讓他連應對都變得笨拙。以前那個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左安迪像是被貶下凡的神仙,徹底失去法力,變成了凡人一枚。
安迪不示弱地微笑一下,回擊蕭錦良道:“我可沒有昏頭。等將來要是你出殯了,我也一定親自抬棺。”
“呸,烏鴉嘴。”蕭錦良啐他一口,道,“這樣吧,事情我會幫你辦妥,雖然不保證他們一定會來。但你就當欠我一次人情,我的要求並不高。能這件事結束,你陪我去旅行一次,怎麼樣?”
左安迪挑挑眉:“之前不是還嫌我不夠溫順乖巧,怎麼沒多久就自打嘴巴?”
蕭錦良摸著茶杯把手,手指在細膩的瓷胎上來回滑動:“你就當我喝膩了清湯,想找你調劑調劑口味。”
左安迪幾乎要冷哼出來。
蕭錦良立刻轉口:“那就當我難忘舊情,行了吧。這麼多年,跟我跑過美國的也只得你一個。長途旅行,我可不希望帶一個處處需要人照料的拖油瓶。”
“現在又覺得我獨立自主,省心省力?”
“是知情識趣。”蕭錦良更正道。
左安迪拿手指敲敲桌子:“看我到時有無時間。”
蕭錦良笑了:“我當你答應了。”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左安迪仍是咬住他不鬆口。
蕭錦良笑:“你放心。”
他們剛剛分別,羅少康又給安迪來了電話。
左安迪還為之前對他發的無名火感到抱歉。羅少康卻根本沒將那放在心上。
這孩子是真的不壞。如今的情勢下,他的處境也十分尷尬,夾在兩邊左右為難。奈何他始終是姓羅,安迪不可能要求他拋下血親投靠到自己這邊。所以他給羅少康放假,說暫時無需考慮公司事情,反正公司最大的那個專案看來也要告吹。
羅少康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終於很遺憾地說,宋家的確決定取消小少爺的百日宴了。他們願意支付左安迪的公司一定補償,數目可以由左安迪提出,宋家會盡量滿足。聽得出這個解決方案是羅少康促成的,這樣一來安迪公司至少不會損失。公事講完羅少康又問左安迪私人需不需要他幫忙,安迪反問他你走得開嗎。羅少康又沉默了一下,說宋伯年自聽到安美欣的死訊就一病不起,主治醫生登門看過,情況不容樂觀,需要臥床靜養。安迪冷冷地說,那你好好照顧你的姐夫,他要是有什麼差池,你姐姐就成了寡婦。
羅少康沒說什麼,聽得出那青年並不開心。掛掉電話,安迪才想自己大可不必這樣。宋家的糾紛說到底跟羅少康沒有關係,他不過是一個被牽連進去的路人,論無辜,與宋家源不相上下。
一切的一切都源自那上一輩的恩怨。可是宋伯年重病在床,一下又好像為他的罪孽贖輕了幾分。萬一他真就這麼輕易地死了,那這出鬧劇如何收場?就像電玩遊戲裡的大惡魔,製造了一個又一個難關,卻在最後一關來臨之前先行倒斃,留下一眾玩家站在螢幕中間茫然失措,滿腔憤恨不知如何宣洩。
左安迪想,宋伯年這樣的人為什麼偏偏沒有一具堅強的身體。他應該活到一百多歲,讓憎恨他的人懷抱憤怒,每一天都快馬加鞭,為著擊倒他而全力以赴。可現在他卻一病不起,像是報應迴圈一般恨不得隨安美欣而去,實在是老天爺諷刺,竟叫這負心人演了一出痴情戲。
左安迪走出酒店大門,只覺得自己比來時更加煩躁一些。
他想到宋家源,想到對方聽到這訊息會是怎樣反應,心裡就忐忑不安起來。想回家的心情從來沒有如此急切過,踩在油門的上的力道愈發加重。一路上左安迪來不及扭開收音機,也沒心情看窗外的風景。直到一個刺眼的紅燈,把他匆匆攔下。
差一點就衝了過去,釀成大禍。
左安迪伏在方向盤上大口喘氣,禁不住問自己,這是怎麼了。胸口充斥著憤怒、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