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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開車送我去趟郊外。早上接到公司電話,專案搭建出了些問題,工程隊和場地方意見不合,停工半天,進度已經慢了。我的車昨晚留在診所,他們一會派人來換車,你就暫時當一下司機,多跑一趟。”

喬正邦立即嚷起來:“啊?我剛開了一上午回來!誒~你叫家源陪你去啦,我在這裡看家。家源,你也出去散散心吧,反正現在外面沒人守著。你都在這裡悶了大半天了,是時候換換空氣了。”說罷,喬正邦朝宋家源擠了擠眼睛。

宋家源知道他是想給自己找機會,但這時候他已沒有太多談情說愛的心思。想出去走走倒是真的。煩心事太多,需要喘一口氣,才能維持精力思考。

“阿邦累了,就讓我送你吧。”宋家源道。

左安迪本來也可自己開車的,見兩人異口同聲,終於還是沒有拒絕。他把公寓鑰匙丟給喬正邦,叮囑道:“好好看家。”

“遵命。”喬正邦畢恭畢敬答應。

專案的施工地點在近郊一處荒廢的古蹟。算是半公益性質的跨界藝術展,場地搭建完成後,有各國藝術家的作品免費在這裡展出,還有樂隊定期公演。為期半個多月,主要由政府藝術推廣基金會支援,另外還有幾個財團的贊助。

安迪接這個專案也是不收錢的。他其實不是事事向錢看,經濟情況穩定下來後,就有很多選擇空間。不過搞浪漫都還需要用錢去買玫瑰和香檳,做慈善家或者藝術家之前,他首先會接足夠的專案養活自己。

工程的問題是出在政府那邊。因為借用的是一處受保護建築群的中央廣場,接駁電源的地方距離舞臺遙遠,需要鑿開一個花壇縮短路線,不然要多繞幾十米,並且改動之前搭好一半的舞臺。

但是政府負責建築的官員不肯,兩方為此僵持不下。左安迪過去看到花壇裡兩株寂寥的茶花,就想,原來這世上頂天真頂浪漫的是不是一擲千金買花的公子哥,是這些不知柴米油鹽貴的所謂官員。

“誤工時間的工錢照計,夜班雙倍。活動開幕的新聞稿已經發了,勢必無法改期。陳主任,你說這部分超支的金額如果向贊助商說明,他們是否願意買單?還是……政府願意擴大額度,願意再提供一筆資金?”左安迪撥開兩方爭得面紅耳赤的工程隊負責人和專案負責官員,不疾不徐道。

資金是公務員永遠的痛,加大金額審批程式麻煩,週期漫長。那個陳主任在瞪了安迪一眼之後,終於丟下一句“活動結束後回覆原樣”,就悻悻然走開。

安迪衝工程隊的判頭笑笑,讓他把花挖出來,裝在膠袋裡自己帶走。

問題解決,比想象中容易。兩人只在那場地上打了個轉,就準備打道回府。

身後的工程隊已叮叮噹噹地恢復敲打。左安迪在這背景音下拎著塑膠袋慢慢走在廣場邊沿。那場地上有油漆畫的白線,因為附近的老建築在幾十年前被徵用過作校舍,後來政府把學校遷出來,地上的油漆卻一直沒擦。

安迪沿著地上疑似籃球場的三分線上慢慢地走,宋家源跟在他身後沒說話。

日頭落下,天色尚未全暗,深藍色的底上刷了一層淺粉,似少女面頰上抹的胭脂。兩株茶花探出塑膠袋的袋口,花苞未放,順著左安迪的腳步一墜一墜規律地點頭。

這樣走著走著就似有了癮,每走一步,就像倒退一年時光。退回從前在學堂裡,彼此相對的時節。

宋家源跟在他身後,悠悠地說:“我有談過戀愛。”

左安迪想了一下,才知道他是在回答自己早上的提問。以為被遺忘的話題,在這時候重新又拾起來。也許在這樣的環境裡,特別容易讓人多情。安迪低頭看那白線,想著反正還有時間,掉過頭,又沿著走回去。

“在紐約,一共有兩次。”

“嗯。”左安迪含糊應道,他不用宋家源強調。有過,兩次,不算太意外。

他並不想知道細節,甚至寧願宋家源沒有提起。早上問出那個問題之後安迪就後悔了,他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好奇是一回事,但瞭解真相就是另一回事。人都是自私的,希望自己沒有堅守的可以被對方堅守,自己沒有做到的能被對方做到。只是左安迪禁不住想,這時如果自己再來停止這個話題,豈非會顯得他很在意,之前經營出來的形象是不是也會毀於一旦。

左安迪在猶豫,宋家源卻不繼續了。

在這無言的片刻中左安迪等待著,不知沉默竟這樣難捱。

直到又走出幾步,他終於問:“是什麼樣的戀愛?”

作者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