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又昏沉沉地睡去。
左安迪記得自己的母親當初翻閱週刊,見到宋母的新聞,只是嘆了句“傻女人”,便沒有再多評語。
宋家源對母親是極溫柔體貼的,不像兒子,倒像對情人一般,小心呵護,將她捧在掌心視如珍寶。
左安迪知道宋家源對母親情深,但親眼所見還是頗為震動。他對自己的母親就不曾這樣。也或許是兩個女人天性不同,左母生性頑強,如一株耐寒植物,再冷的空氣都阻不住它恣意生長。可宋家母子感情如此,反倒讓左安迪愈發疑惑起來。
“你母親這樣,當初你為什麼要離開?”待宋家源把臥室門關上,左安迪就站在客廳裡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2 章
這本是宋家源幾次想同他提起的話題,現在由左安迪主動開口,前面又加了個“你母親”開頭的從句,彷彿問話就不是為了他自己,是為了宋家源。
而這樣,也就不必讓宋家源期待在回答之後左安迪會做出什麼相應的反應。
“是我父親的命令。”宋家源坐下來,與左安迪面對面,他有太多話需要說,難得左安迪願意聽,“當年,我母親誤傷過我。”
左安迪眼中掠過一絲意外,這件事他之前並不曾聽說。
宋家源繼續道:“她總以為父親在外面有私生子。有太多等看好戲的人搬弄是非,有的給他照片,有的又提供線索。私家偵探,名媛太太,數不勝數。最言之鑿鑿的說法是父親當時鍾愛一個影星,還生下一個私生子,年紀只比我小几歲。對方來勢洶洶,一早謀劃了逼宮,要趕我母親這個髮妻出戶,奪她宋家太太的名分。”
“實際呢?”左安迪問,“到底有沒有這個私生子?”
宋家源搖頭:“不得而知。都是捕風捉影的事情,也許有,也許無。我母親年輕的時候也不是良善可親的人,自然有許多人等著看她失寵。三人成虎,起初那私生子的事情只是小道軼聞,說的人多了,殺傷力就不同了。”
左安迪沉默,關於他母親的傳言又何嘗不是如此。
宋家源接下去說:“我母親的精神就是從那時候壞的。她下肢癱瘓以後,病情雪上加霜。終於有一次,大概是錯過了時間吃藥,竟錯把我當成那莫須有的私生子,把花瓶從二樓砸下來。”
安迪輕呼了一聲,這樣的事情,宋家一定是捂住了才沒有外傳,學校裡竟也一點風聲都沒有。
“這是當時留下的痕跡。”宋家源捋起袖子,上面三寸許長一道疤痕,至今仍舊猙獰。
左安迪忽然抬頭,盯緊宋家源的臉:“這是哪一天的事?”
“不是你約我去酒吧的那天,是在那之後的一天。”宋家源似乎知道他這樣問的意思。當初左安迪鼓起勇氣約他去酒吧告白,然而最後時刻宋家源沒有現身。這件事情,至今回想起來仍讓他心存遺憾。
安迪低頭,想到自己有那樣的聯想,只覺得好笑。
如果宋家源是因為受傷爽約,如果他真的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他們只是陰差陽錯,如果……
越來越好笑,都不需要對方來編造理由,左安迪自己就能羅織出一筐的理由為他開脫。但到底是一廂情願,也難怪他撞上南牆,頭破血流。
“那一天,我是真的怕了。”宋家源直視他,把積壓在心底十多年的話一次都說出來,“我怕我違背父親的意願,我們母子就在宋家再無立足之地。我到了酒吧,可是又走了。我沒辦法現身,也沒辦法承認我們的關係。但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你會被人強吻,還拍下照片……”
安迪把臉埋在手裡,只是不住地笑,肩膀顫抖著像是哭一樣,奇怪地,卻沒有一滴眼淚。
宋家源想要伸出手拍一拍他,還沒碰到肩膀,就又放了下來。那層隔膜無處不在。他兩手擱在膝蓋上,繼續說:“第二天母親病發傷了我,急救車送我去醫院,驚動了警察。父親要求我立即出國,說只要在這裡多留一刻,他就讓警察把母親鎖進差館裡去。他知道的,多在這裡留一刻,我對他的恨就多一分。就連手上的傷也不是母親的錯,我要怪的,從頭到尾就只有他一個。”
左安迪抬起頭來:“這麼說,你還是被逼無奈?”
宋家源搖搖頭,他並不想為自己辯解:“當初我本可以跟你講,但是我沒有。我以為這是一段插曲,年輕時候的衝動,總歸會隨著時間淡去。只要還姓宋一天,我就不能違背父母的意思,更不可能跟男人在一起。當年我踏上飛機,怎麼也想不到後來發生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