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拿了水杯來,灌下一大口。他放下杯子,問:“他也來了,是不是?”
喬正邦點點頭。
左安迪側頭,移目,見到宋家源從大廳邊上一間包房的門口裡走出來,仍舊是一副官仔骨骨的模樣。好像長輩們一見就要招做女婿的模範先生,連步伐都是端正的,不緊不慢,向自己走來。
喬正邦起身,趁機同左安迪低聲道:“我好話說盡,勸了好久的,你可千萬別再不給面子啊。”
宋家源被喬正邦請到桌邊,在左安迪面前坐下,他看看面前的食物,再去看喬正邦。喬正邦笑得一臉討好:“怎麼樣,在國外吃那麼多年麵包,想念吧。你中學時一去不回頭,我真以為你一世都不會再回香港了。現在吃到這些地道小吃,是不是感動得想哭?我可是專程派人去學校前面那間攤檔買的。”
宋家源不置可否的微笑,拿起面前的刀叉,認真享用起喬正邦準備的食物。宋家源的姿勢斯文,很有世家子弟的風範,而他臉上的表情也是無可挑剔的平靜。那模樣在左安迪眼中一望便知是出自公式化的訓練。這些把戲宋家源在十幾歲時便玩得熟練,表面裝得循規蹈矩,實際骨子裡根本目空一切。只有沒心機的喬正邦才會那樣健忘,十幾年沒見,便當他不會再在自己面前裝相。
“他怎麼會一去不回頭?在我們畢業前,宋公子不是還千里迢迢回來過一趟?”左安迪笑笑看著宋家源把一顆魚蛋切成四份,悠悠說道,“坐幾十個鐘頭的飛機喝一杯咖啡,味道是不是特別不尋常?”
“什麼,家源你回來過?”喬正邦吃驚地把剛喝到嘴裡的半口水吐回杯裡,也管不上什麼餐桌禮儀,抓著宋家源就問,“家源你回來怎麼不告訴我?你知不知道當年你走了我多傷心,我跟初戀女友分手都沒哭那麼慘!你這樣,還是不是兄弟?”
宋家源眉頭一跳,似是再撐不住臉上的這張面具。好像由胸口被人穿了個洞,於是假象便由內到外,一層層碎裂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 章
“咖啡不好喝,噁心得到現在還記得。”宋家源放下刀叉,動作仍舊是斯文淡定的,可臉上的表情卻已出賣了他。
十年前,宋家源聽到左安迪家中鉅變,瞞著自己家裡人,用偷偷儲下的零花錢從美國買機票回港,一下飛機馬不停蹄趕去找人。孰料,卻在咖啡廳見到安迪同蕭錦良一起,舉止親暱,神態曖昧。這場景如同晴天霹靂般深深刺激到了宋少爺,他二話不說,便又立即買了張機票飛回美國,一走十數年,再也未曾回來過。
喬正邦聽得摸不著頭腦,忍不住插嘴:“家源,Andy,你們究竟在打什麼啞謎?怎麼我聽不明白?家源回來過,Andy你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餐廳中沒有外人,侍應們上完菜就給喬正邦叫去休息室。他們這樣唇槍舌劍,倒也不用擔心被人聽了牆角。
宋家源看左安迪一眼,彷彿記憶中的畫面仍歷歷在目:“他跟人卿卿我我,正拍拖拍得盡興,哪會有功夫注意這些。”
左安迪聽出他話中有話,也不示弱,笑笑:“又不是見不得人,何必遮遮掩掩。不錯,我就是中意男人,我啊,光明正大。不像有些人,敢做不敢認,要夾起尾巴做人,一世都是縮頭烏龜,被人看不起!”
他們說話都是指桑罵槐,夾槍帶棒。喬正邦在旁邊聽了一刻,也終於摸到些眉目,他照安迪說的時間掐指一算,便笑道:“哦,家源,是不是你見到Andy同蕭錦良一起?哎,你誤會他們啦,Andy那時只不過是給蕭錦良的雜誌做model,他們是合作之後才在一起的。不是外面說的什麼借勢上位,那些八卦週刊,捕風捉影的,你怎麼可以相信?”
“親眼看見,也不可信?”宋家源反問。
喬正邦一愣,轉臉問左安迪:“他看見什麼?”
左安迪低下頭喝水,他知道自己不說,也會有人代他說。
果然,宋家源冷聲道:“投懷送抱。”
他的話,猶如一道開關,短短一個詞,字字鏗鏘,只消幾個音節就能將人的神經全數挑動起來。
由見第一面起繃在宋左兩人之間的絃斷了,空氣中彷彿聽到那嗡的一聲,然後是一發不可收,疾風驟雨般噴薄而出的情緒。
左安迪從座位上站起,冷笑:“是,我就是這樣,所以學校才會罰我大過,同學才會看不起我,不是麼?你又不是第一天看到,當日在酒吧裡,你的角度,看的不是最一清二楚,怎麼現在才來噁心?我是什麼人,身上什麼底細,你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