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問題。再說……我也想知道,我們之間的信任到底能有多深。我跟他,究竟能走多遠。”
“你是想考驗他?”蕭錦良問。
左安迪苦笑:“或者說是考驗我自己更為恰當。”
“你怕了嗎,Andy?”蕭錦良看著他,“你以前從沒這樣膽怯過。”
左安迪有一絲不耐,他不想過多地纏繞在這個令人不快的話題上,反問:“是麼,我不覺得。”
“雖然你未必願意聽,但我還是想說,世間大部分的感情都是經不起考驗的。考驗帶來的結果,可能遠不如初衷那樣美好。”蕭錦良想起患病以來的一些經歷,有感而發。
左安迪問:“這是經驗之談?你的那些情人,他們讓你失望了?”
“至少你沒有令我失望,不是麼?”蕭錦良笑了笑,“但是Andy,不要學我。這是我早就想對你說的。你不是我,不要過和我一樣的生活。”
“我可沒有像你一樣自戀。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相信,我不是照著你的模板生活?”
蕭錦良悵然道:“你就當我是大限將至,由得我胡言亂語一陣吧。我也實在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剛確診病情的時候,過去的往事一點點浮現在眼前,我一夜沒睡,腦中盡是在回顧過去的幾十年。我甚至想過自己要是有機會痊癒,應該怎麼度過剩下的人生。”
左安迪好奇道:“你想怎麼過?”
“我想找你複合。”蕭錦良說。
左安迪愣了一下,幾乎分不清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蕭錦良沒讓他尷尬太久,徑自接下去說道:“記不記得有次你對我說,等到有天年華老去,不再招蜂引蝶,到時候就到我這個避風港來,停靠休憩?”
左安迪記得這話,因而笑道:“可是你拒絕了。”
“是,因為你和我太像,我們都是不甘平淡的人,要安穩相守太過困難。我知道需要花多大的精力才能綁住你,所以我不願意。”蕭錦良道,“說到底,是我太自私。不肯付出力氣,連勉強自己都不願意,更不用說來勉強你。”
現在的安迪顯然並沒有要與蕭錦良複合的意思,因此不希望這話題向著更令人尷尬的方向發展下去,於是他避重就輕道:“那就不要勉強……”
“不,不是這樣的,Andy。”蕭錦良認真道,“我也以為愛情最美妙的關係是互不勉強,合則來不合則散,沒有誰虧欠誰,也沒有誰非誰不可。但人活一世,要是連個可以虧欠的人都沒有,回過頭來想想,豈不是太可悲了?”
“真是諷刺,你過去常說這樣做人才夠瀟灑。”
“是,我以為這樣瀟灑,可瀟灑也有它的代價。不用遷就別人,也不需要別人遷就自己。你不覺得這樣的生命太冷淡了嗎?我常以為在愛中痴纏的人看不穿,誰知道自己到頭來連個看不穿的機會也無。沒有人會為你的喜怒牽掛,你心中也沒有值得留戀的人,過了幾十年,還是孑然一身,好像一具透明的空殼,沒有靈魂也沒有色彩。Andy,做人太清醒,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我常以為所有事都可以自己一個人面對,但原來我錯了,這比虧欠別人辛苦得多。孤獨,是你一個人面對不了的敵人。”
左安迪知道他是恐懼死亡,來自死神的威脅讓他怯懦,也讓他害怕孤單。於是安迪上前拍了拍蕭錦良的肩膀:“至少還有我在這裡與你一起面對。”
“可我希望的是一個愛人。”蕭錦良悲哀道。
左安迪語滯。
“對不起,這時候同你提這個,真是太自私了。我知道你不會答應我,現在講這些真是沒有意義。我真是在胡言亂語了。”蕭錦良自嘲地笑了一下,看上去格外脆弱。正因為平時他總是樂觀放達,才顯得此時無意流出的剎那怯懦格外令人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3 章
“先不要胡思亂想了。等過了眼前這一關自然還有大把時間給你享受人生的。現在要緊的是眼前的治療,多操無謂的心思又有什麼用呢。”
蕭錦良點了點頭,囑咐左安迪早些休息,自己也去睡了。安迪見到他臥室的燈光熄滅,自己也回到客房。只是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是難以入睡,直到第三次檢視手機上的時間,才終於忍耐不住,爬起身來。
安迪出門的時候已是半夜,南方的冬天氣溫不低,但格外溼冷。左安迪在馬路邊攏著衣領站了一會,才截到一輛計程車。車剛開出一段路,天上就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來。
他也不知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