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甄希已經走了。

我深深嘆了口氣，坐進沙發。

我突然想到，那一天，林霄也是睡在這個沙發上的。回想起來，這是他最常坐的座位，大部分的時間裡他就抱著枕頭坐在這裡，對著我笑。

就這樣當老朋友不是很好嗎？

他又為何想要提起過去的事情？

我知道林霄想要說那個午後的事情。我們倆彷彿都欠對方一個解釋。

他家裡吵得很厲害，可林霄也幾乎沒和我提起過。

可那天我開門的時候，他低著的頭下藏著受傷的眼睛。

他表面上沒怎麼樣，其實傷很深。

我實在很想拉他一把，我想把他喚醒。

林霄問我，我是不是喜歡他。

可是他呢？他喜歡我嗎？

那個下午我只覺得他非常渴望別人的體溫，當我摸上他的臉時，我感覺到他眼底的受傷就少了一點。我想要安慰他，我想要回應他。只是這樣而已。

可是……如果沒有這一切就好了。

什麼都沒有發生就好了。

我對林霄所有的感覺，就可以這樣當做是那個時期特有的情緒，過去了，就算了。

回想起來，就可以告訴自己，因為他是一個需要人安慰和撫摸的孩子，我只是父性爆發罷了。而後來的我，也不必因為對他的肉體有非分之想，而感到痛苦了。

我也有瘋狂的時期。

流連在男人們之間，陌生的人，熟悉的人，他們身上不同的氣息和味道，可他們的神情、面孔，總有那麼一個地方是像林霄的。

無論誰都好。

他們在我眼裡就是林霄。

每天清晨，我盯著他們的臉看，我撫摸那陌生的輪廓。其實沒有人會是林霄。

我不懂我到底在糾結一些什麼，我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麼。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會因為這些而瘋狂。

可卻有什麼東西不斷在我身體裡面瘋狂地亂竄，他們叫囂著，渴望一個出口。我煩躁不已，我焦躁地和所有人發脾氣。我不在乎誰愛我，誰又要和我在一起。

我只是覺得痛苦。

直到和林霄重逢了，我的內心終於又平靜下來。

其實我早就知道，只有那個人才是我的藥。

可我們不會說什麼愛，不會說什麼在一起。

第19章　小說

【顧洛篇·10】

外出的時候，是和同事去一家在高中附近的公司談生意。

結束後就去買咖啡。

正好是放學。

我透過玻璃看見外面經過的學生，青澀的少年們。我盯著看了很久，鬼使神差的，咖啡好了之後，我拿起咖啡就往外跑。

“有事，我先走了。”

我穿過人群，從大門進去，穿過花園是教學樓，我爬上一節節的臺階，像是過去的我走上天台，每一步都數著步數，其他人看我的眼神像看著一個孩子的父親。我只自顧自往上爬，聽著自己清晰的腳步聲，越高的樓人越少。天台的鐵門微開著，我站在樓梯上沒有去推門。

細小的門縫外是蔚藍的天空，我看見有一個少年坐在地上。

像是無數個訴說著青春的電影鏡頭的畫面一樣，年輕的少年在這藍天下，他的側臉憂鬱地彷彿是過去的我，他拿著一本本子寫著什麼。

在他的身邊，坐著另一個少年。

沉默地吸著煙，對著旁邊的人的臉緩緩吐出。

我內心一震。

像是坐上時光機回到過去一般，這樣的情景在過去發生了無數次。我呆呆地看著吸菸的少年注視著另一個少年，久久注視著。

林霄問我，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喜歡我？

好端端的，誰會想到喜歡這個詞呢？除非問問題的人已經感覺到什麼了。

我心緒雜亂地往回走。我幾乎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我開始翻自己的東西，從老家帶來的東西，我翻自己所有的書，然後在最角落找到過去寫的小說。

厚厚的一大疊。

在密密麻麻的字裡，我找到自己的名字，這是男主的名字，然後是林霄的名字。一個一個，出現在每一頁的紙上，無數個林霄被我寫在紙上。

我所有故事的主人公都叫做林霄和顧洛。兩個男人的愛情故事。

那些不可能發生的愛情故事。

我愣愣得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