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荊,”剛剛才見了真槍,魏程卻一副什麼事兒都沒有的樣子把袁荊叫過來,“從今以後,我大概不會總是讓你一個人跟著我。”
“……?”
“我以前太過自信了,以為我的這些個地方,都非常安全。”
袁荊並不認為自己剛才有不得體的地方,只能笑笑:“……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我知道,”魏程仍然坐在椅子裡,抬頭看著袁荊,“但是你可能會出事。”
“……”
“這可能是你作為臨時保鏢保護老闆的方式之一,”魏程的眼睛好像都帶著笑,“但是如果讓你替我擋子彈,我這男人也太沒用了。”
——後來魏程果然又在身邊加了人手。這讓袁荊多少感到有些不舒服,不明白自己還在那晃悠個什麼勁。魏程說不希望袁荊因為自己有個什麼萬一,但袁荊在訓練之外跟著魏程最合理的解釋確實也就是保護老闆的安全。袁荊感到有必要與魏程談一下這事兒:他有二十年來練就的身手,拳手之外的角色就只能是個保鏢,如果魏程因為安全問題不希望他真正進這份責,那就別給他這麼個名頭,別總帶著他亂轉。袁荊沒有拿錢不做事的習慣。
但是還沒等袁荊開這個口,家裡就又出了點變故。
袁荊的媽,在第二次大手術之後沒多長時間,就感覺排洩非常不順。醫生以為是手術過程中縫合等步驟有了些問題,於是再次為她開啟了腹腔。當時開啟一看,連醫生都有些驚了。裡面竟然全是腫瘤,一個連一個,一串連一串密佈在腸內。醫生無從下手,只能又將腹腔合起,告訴袁荊的妹妹,癌細胞擴散得非常快,患者大概堅持不了幾天。
聽到這個訊息時,袁荊其實並不感到非常意外——這一天遲早會來,他只是祈禱能夠晚一些,再晚一些。
因為這件事,袁荊回了中國。說起來,回中國這件事,也多虧魏程找人用貨船將袁荊帶了出去。而在袁荊走之前,魏程也把袁荊叫進了辦公室,說會幫他弄一個合法的身份,讓袁荊不要太擔心過一陣子如何回泰國的問題。
回國後,袁荊的媽有一次迴光返照,身體和精神好像都好了很多,過年時還回了家,包了一頓餃子,袁荊從餃子裡面吃出一枚硬幣,據說這預示著明年一年的好運氣。
但是就連初五還沒有過,袁荊的媽就迅速衰弱下去,又住回了醫院。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不過。初七這天一大早,袁荊的媽就將袁荊他們三個都叫到了醫院,說了不少遺言一樣的東西,大概就是要袁荊快點找到一個媳婦,回國來做一份穩定的工作,叫另外兩個孩子一定要聽袁荊的話,讓女兒嫁人之後賢惠一點,小兒子努力學習考好大學,之類。
妹妹和弟弟在醫院待到晚上,袁荊就讓他們兩個回了家。妹妹在晚上10點又打來了一個電話,說問了一些人,查了一些資訊,發現可以從哈爾濱郵購一種含片一樣的藥,這樣可以讓已經無法吞嚥任何東西的媽媽接受一些治療。袁荊說那就買吧,一旁聽到了這些話的護士說,我知道你在國外工作,有錢,可是真的沒有任何用處了,接受現實吧,有錢也不要這樣花。袁荊笑笑,沒說什麼,這錢是他死過一回才換來的。醫生所說的話,他又何嘗不知道?但是妹妹想買,那就買吧。
袁荊的媽是在凌晨2點半左右離開的。
袁荊看著蒙著白布的媽媽進了停屍間,去辦理了退房手續,將東西全都收拾好,便回了家。
一進家門,就看見弟弟衣服鞋子什麼都沒穿就從房間衝出來,抱住還在門口的袁荊就開始哭。
其實袁荊從來沒有告訴過弟弟媽媽的病很嚴重,一直告訴他是胃潰瘍之類,白天媽媽也一直告訴他,什麼事都沒有,很快就可以出院,可是孩子什麼都知道,一直醒著,看見哥哥在凌晨4點到了家,心裡非常明白,媽媽肯定已經走了。
袁荊抱著弟弟,就讓他哭,也沒有哄,很快妹妹也紅著眼睛出來,直到這時妹妹還抱著希望,問袁荊會不會只是睡著了,會不會是醫生弄錯了。
三個人在客廳裡說著話,直到天亮。
然後袁荊就出去準備三天後的葬禮,晚上回家,看見弟弟妹妹在妹妹的大床上睡著了。袁荊輕輕將門帶上,回到弟弟的房間也躺下,心裡有些空,拿出手機看了看,還是給魏程打了一個電話。
“魏程,”袁荊說,“我媽今天早上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半身伸出來了。。。
8
8、葬禮 。。。
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