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有理有據的,不可能有“想你了就來了”的衝動,更不會滑麻溜嘴說出“只為著看你一眼”的肉麻話。
他這邊瞌睡不住但又忍不住糾結地亂想著,刀昭罕只當他睡熟了,輕手輕腳翻個身,給他掖被角。他忙貼過去,蜷進男人懷裡。
刀昭罕以為他又想行事,在他唇上啄一下,“還要麼?”探手下去摸著軟東西,曉得他想睡了,於是抱緊了哄一句,“乖,睡了。”
吳崇禮喜歡被這樣寵溺,刀昭罕也不覺得自己這般傾心服侍有違規矩,他只管抱緊人,美滋滋地高興著虧得這次趕來,來得值了。
在班宇接到玉蒽去了美國的訊息,他的第一念頭是吳崇禮也要跟著去。人若去了美國還怎麼相見?
他不顧巫師和老幸們的懇求,執意在潑水節後就上昆明,本是抱著能處一日算一日的心態,卻意外地豐收了。
雖然他嘴上說不敢想會有別的人像玉蒽阿媽那麼稀罕自己,心裡其實沒放棄期盼,如今碰著了稀罕自己稀罕得心力憔悴的人,而這個人,正好也是自己唯一稀罕的——夫復何求?
“刀昭罕,”吳崇禮迷迷糊糊地問,“我爸有沒給你看玉蒽的信?”
“看了,哪裡是信,只會寫‘爺爺、吳叔叔、玉蒽’幾個字。”
吳崇禮以為他計較,拐拐他解釋道:“玉蒽最先學會寫的是‘阿爸’,不過她不曉得你在昆明,所以信裡沒提,下次叫她補上。”
“寫封信又要坐船又要坐車的,著實辛苦。有太太帶著她,我且放心。”刀昭罕對那邊確實放心,對這邊也確實不放心,於是試探著問,“崇禮,吳四爺說他先要到重慶等地走走,然後再去美國,你呢?”
吳崇禮是著實困了,又被他揉捏得昏昏欲睡,竟沒聽出他語氣裡的忐忑,嘟囔道:“祖國危難之秋,民族生死存亡之際,我是不會去國離家的。你且看著,定有我吳公子為國效力之日。”
“你——你要回滇軍?”
“才不回滇軍,躲他們且來不及呢……”
刀昭罕聽得一驚一乍的,卻等不著後話了,於是輕輕撫摸懷中人:“崇禮,睡著了?……乖,睡吧!”
陽曆7、8月是雲南的雨季,刀昭罕本計劃待到開門節後才回去,這晚睡到半夜卻忽然被吳崇禮搖醒。
“這幾天日本人該來轟炸,但沒來。”
“沒來不好嗎?”刀昭罕也不睜眼,直接把人撈下來困住,“睡吧。”
“說明飛機怕雷怕雨,乘著雨季你趕快走,雨天路滑讓依旺開慢些,總比吃炸彈好。”
吳崇禮固執起來是誰也擰不轉的,比如他喜歡男人、他前些年的浪蕩、他當逃兵去修路……
刀昭罕的功力更比不過老太爺和吳楊女士,也不捨得過度違逆他。於是一個大雨如注的清晨,刀大頭人被攆出了昆明。
按吳崇禮的意思,是想把刀少爺也攆走的,刀少爺卻死活不走,刀昭罕只得讓巖善留下服侍。
對於在中國橫行的日本人,他們的司馬昭之心是誰都曉得的,佔領中國是其佔領亞洲的關鍵,而中國又是“一個不可能統一的分裂的弱國”。
1937年7月7日日本發動全面侵華戰爭,日本統治者普遍認為只消“對支一擊”就可凱旋班師。陸相杉山元上奏天皇說,事變能在一個月左右解決,不料“一月之戰”竟拖了四年,傷亡人數超過五十萬,每年軍費開支節節攀升。戰爭打到現在,日本迫切需要“最後一擊”。
而中國方面,雖委員長借抗日向美國要錢要槍,但偌大中國只有滇緬路一個出口,還是危險了些。2月間,新成立的“中國緬印馬軍事考察團”,出發對緬甸、印度、馬來亞考察開始了歷時3個月的考察,最後得出結論:“日本對中國的國際交通線滇緬路,將不是從中國境內截斷,面是配合它對亞洲的政略戰略整個策劃,一旦日寇與英國開火,勢必先擊敗英軍而侵佔馬來西亞、緬甸。這樣,日寇既擊敗英軍而奪了它的殖民地,又可封鎖中國,獲得一箭雙鵰的效果。”
(注:杜聿明,《中國遠征軍入緬對日作戰述略》,《文史資料選輯》第8輯第8頁,中國文史出版社。)
此時的中國,像脆弱的胎兒顫顫巍巍攀附著臍帶般,膽戰心驚地盯著滇緬公路,那是唯一一條能從外界獲得養料的通道。
中國提出請求,可以自己派兵去緬甸保護滇緬公路,傲慢的英國人卻不回話。
在英國人的算盤裡,一則中國是弱國,大英帝國怎會尋求一個弱小民族的幫助?二則即便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