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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假呀,我那麼早回學校做什麼?”

或者“放心好了,我不是很早以前就答應過你高考考完就天天在家裡陪著你的嗎?你就這麼捨得趕我出去?”

無論這理由是真是假,男人每次總是深信不疑,點著頭,臉上露出孩子一般單純而滿足的笑容,握住他的手,然後就這樣掛著笑、在林意的輕柔的注視與撫摸之中緩緩睡去。

看著他沉靜的睡顏,林意溫柔的眼神之中逐漸瀰漫起復雜的神采,他為男人對自己百分百的信任與依賴而感動,同時,也為自己一次又一次編排謊言來欺騙病中的男人而感到愧疚,但是沒辦法,他又怎麼忍心在這種時候離開他的身邊一步呢……

在無數次堅持不懈的懇求之下,張沐晨終於答應林意去醫院做一次複查,林意攙扶著男人在醫生的指示下做了全方位的檢查,最後只見那個醫生一個勁地搖頭嘆氣,讓他們一個星期後來拿診斷結果。在那漫長的一週等待時間裡,林意挖空心思逗張沐晨開心,而男人也很買賬,每次都做出很高興的樣子假裝被逗得哈哈大笑,兩人都為了對方故作輕鬆了七天,等到判決來臨的那一日,張沐晨堅持自己獨自進去聆聽診斷結果,林意原本死不同意,後來深知他的脾氣,知道拗不過他,只得答應了。

臨進門之前兩人默契地同時給了對方一個擁抱,雖然未有隻字片語,但簡單一個動作便已包含了所有的安慰。等待的過程並不十分漫長,就在林意對著遠處做著禱告的時候身後的門開了,林意看到張沐晨的臉,雖然神色倦怠,但更多的是得知真相之後的坦然,林意微笑,上去牽起他的手,帶他回家。他不說,林意也不問,一路之上兩個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直到一起進了門,張沐晨將下巴擱在林意的肩頭上,輕輕地撥出一口氣:

“小意,我好想回家……”

再堅硬的心聽到他這一聲輕嘆之後都融化成了泡沫,林意抱住他,說了句:

“好。”

第二天清晨,兩人便坐上了回家的火車,張沐晨自一上車之後身體就很不舒服,在車廂裡感染了流行性感冒,咳嗽咳了一夜,頭暈到嘔吐,林意盡心照料著他,一夜都沒有閤眼。

次日兩人再次踏足這片熟悉的土地,林意先把張沐晨安置在車站旁邊的便捷旅店內,自己先去尋找周伯,結果按著原路一直走到弄堂盡頭,迎接他的就只有那家人去樓空的樂器店。林意感到疑惑,再找去周伯的家裡,敲門之後出來接待他的換成了一個陌生人,林意向他詢問周伯的訊息,沒想到從他那裡得到了一個猶如晴天霹靂的噩耗——

原來周伯早在兩個月前便已去世,腦溢血,走得很突然,周家人丁本來就稀少,葬禮也沒有邀請任何外人參加,兩個女兒急匆匆趕回來一次把後事草草辦了,只是可憐了那個孤苦無依的小外孫女,那些天裡幾乎天天只聽她哭著喊著要找外公,哭得嗓子都啞了,後來後事一完,就被她媽媽帶回外地去了,自那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

沒想到不過短短一年的時光,竟已物是人非……

從新房東手上拿到原來樓房的鑰匙,回去的路上林意的心情很沉重,想到周伯的猝然離世對張沐晨的打擊會有多大,又悲涼地想到如今就連唯一一個見證了男人往昔時光的人都已經逝去,那麼屬於那個男人過去的記憶,不就真的成為了永久封鎖的夢了麼……

林意原本還為如何向張沐晨隱瞞這個噩耗而傷腦筋,可後來發現這根本不是當務之急的問題,因為男人的病勢自從下火車之後就急劇加重,回到老宅之後更是昏昏沉沉地臥病在床,一天之中大部分都在昏睡,極少數清醒的時間也飽受病痛的折磨,發燒、嘔吐、如同碾壓一般地頭痛……腦中的那個毒瘤就像一個橡皮擦,正以可怕的速度清除著他的記憶,致使他神智昏聵、記憶錯亂。好幾次夜深人靜的夜裡,林意都聽到男人在忍受痛苦之餘發出無意識的微弱呢喃:

“奶奶,伯伯……救救我……我好疼……”

“臭小子……我要痛死了……你怎麼還不來看我呀……”

或許是這間屋子埋藏了太多他幼時的回憶,睡在小時候睡的床上,嗅著那熟悉的氣味,彷彿還是那個多年以前被人捧在手心裡呵護著的小男孩,每每聽見從神志不清的男人嘴裡說出的這些近似哀求的話語,林意的胸口就像豁出了一個血洞似地,痛徹心扉……

那最初的十幾天是場噩夢,也是一場消耗人身心與體力的持久戰,好不容易熬過了這段提心吊膽的日子,在確定男人的體溫終於恢復正常的那一瞬,林意只感覺心頭一塊大石重重一落,多日以來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