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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墜子。

他正仰著頭,一個壯族阿媽端著根又長又粗的竹竿,一頭對準他的嘴,另一頭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提著一把壺,正在眾人的起鬨聲中往竹竿裡頭倒米酒。

旁邊傳來一陣陣響亮的鬨笑聲,“倒到倒、接著倒!軍座那酒量,千杯不醉!”“灌吶!使勁兒的往裡灌!”“。。。。。。”

在一陣高過一陣的歡笑聲中,李虎仰著頭,大口大口的往肚子裡灌竹竿米酒。一邊咕嘟咕嘟的喝著,一邊酒液像小溪似的順著他的下巴、脖子,一直流淌到胸口上。

就有人順著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那塊玉墜,於是笑問道,“軍座,您那塊墜子,是相好的送的嗎?”

李虎醉醺醺的低下頭,看了看。他用兩根手指夾住玉墜子,恍恍惚惚的笑了一下,拿起來,放在嘴邊響亮的“啵”了一聲,“說對啦,老子屋裡的送的!!”

在眾人的起鬨聲中,李軍長眉飛色舞、得意洋洋的吹噓道,“老子的屋頭人,那長得……白格生生的,俊著呢!又聰明又能幹!……還特聽老子話!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讓他跪著他不敢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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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寧。

謝司令突然覺得喉嚨有點癢癢。他用白手絹按住嘴,溫文爾雅的打了一個噴嚏。

雖是夜晚,一身軍裝依舊穿得整整齊齊,他微微皺起眉頭,看向面前畢恭畢敬的下屬,“事情沒有辦成……你還有臉來見我?”

那個下屬低低的彎著腰,聞言抹了一下額頭,“屬下辦事不力,請司令責罰!但是,汪逆在河內的住宅防衛實在是非常的嚴密,找不到機會下手。我們趁陸逆出門辦事的時候,包圍了他的汽車,本來是可以一舉將他擊斃的……但卻從背後突然出現一個亂黨,偷襲我們,救走了陸逆……不過,他也中了兩槍,受了重傷……”

40

河內。

教會醫院的病床上,梅九安靜的平躺在那裡,他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嘴唇淡如水色。在陸仲麟看來,他仿若一片剛從枝頭飄落的梅花花瓣,那麼的精美,卻又那麼的脆弱。

“阿九啊……”他在心裡嗚咽了一聲。他的阿九,恨不能含在嘴裡,不讓他受半點委屈的阿九,就這麼奄奄一息的躺在這裡,“都怪我沒用……”

他悄悄的伸出一根指頭,一遍一遍輕輕刮過阿九的面頰,怕把他刮醒刮疼了,只敢虛虛的,離著臉蛋還有半寸的距離。

手指慢慢的一點點滑過阿九的五官,他就這麼定定的看著,咬牙切齒的看著,要把阿九的每一根毛髮、每一顆小痣、每一寸肌膚都在心裡刻出來,牢牢的記上一輩子!

。。。。。。

天一點點的黑下來了,他的雙眼因著用力過度,一直疼到了心裡去……

門口有人輕輕的敲了兩下,一個穿著中山裝的年輕人伸進來半個腦袋,“秘書長,該走了。”

他頭也不回的抬起手來,隨意的揮了揮。那個年輕人愣了愣,終於還是退出去,輕輕合上了門。

陸仲麟在心裡對梅九說道,“阿九,我得走了……去日本,那個你最仇恨的地方……不能不去……現在,我沒有別的路走了。”

病床上,阿九仍然平靜的躺在那裡。他傷得太重,動手術用了麻醉劑,現在還沒有知覺。若是有的話,他必然會堅決的展開反駁,就好像過去無數次苦口婆心的那樣,“路是自己走出來的,只要自己不放棄,永遠都有路可走!”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第一百零一次的對著阿九解釋道,“可是姓謝的真把我的路給堵死了!他誣陷我通共,重慶那邊不會放過我的!汪院長在,他們還不會動我,汪院長走,我不能不跟著走啊……否則,就真是死路一條了!”

眼下阿九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無法辯駁。否則,他知道阿九必定又會說,“現在是亂世,重慶方面沒有那麼多精力來追究你,只要我們隱姓埋名,躲得遠遠的,他們又能奈你若何?!再退一步說,大不了,我們就真投共去!只要是打日本人,我看G/C/D、G/M/D也沒什麼區別,反正都是中國人。”

每到這時,他就會理屈詞窮,答不出話來。只得狼狽的垂死掙扎道,“到那時候……我就什麼都不是了……這輩子,也別想報仇,從姓謝的身上討回公道來……”

他越說越小聲,因為知道雖然阿九不說話,但那眼神是在責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