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雲思的電話掛機了,也許是不願被打擾吧。
其實所有的怨恨和不原諒,辰松都並不詫異,可他仍舊貪心的想再要一次希望。
手裡的盒子被無聊的開啟又合上,鑽戒的光斷斷續續的閃爍。
忽然間,不知道是幾點的時候,兜裡的手機才遲遲的震動起來。
所有的回答,只是條簡訊罷了。
“辰松,你欠我一個告別,你覺得自己需要告別多久,就等多久吧,我很慶幸自己愛過你,這份愛讓我覺得自己很完整,但你根本就不該回來的,人對過去的留戀無非是因為對未來的擔憂,其實不必費盡力氣去擁抱過去,真的抱到了,最後一點點美好的記憶也就沒了,千萬別懷疑當初自己為什麼離開,你之所以離開,是因為需要你留下的理由沒那麼重要,這種不重要,絕對不會隨著時光而改變,相信我,然後別再打擾我的幸福,再見。”
字字句句,是蔣雲思認真起來會有的腔調。
辰松低頭看了很久,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又無意識的翻到了未接的爺爺的電話、媽媽的電話,蘇素的電話,那些還等待著他回到正常生活的電話,心裡就跟流血了似的隱隱作痛。
他醞釀了很多甜言蜜語,卻不敢再給蔣雲思發過去。
已經輕浮夠了,失敗夠了。
真的,是不是夠了。
夜深了,小區重回了濃郁的靜謐。
遲遲歸來的林深喝的醉醺醺的,搖晃著手裡面的星冰樂,忽然被長椅上漂亮的天鵝絨盒子鎖吸引,拿起來一看,竟然放著一枚鑽戒,奇怪的咬著吸管嘟囔:“星座運勢說我有財運,看來是真的啊。”
鑽戒是男款,奢華又優雅,在路燈下宛若墜落凡間的星星。
林深仔細的瞅著半天,終於發現裡面竟然刻著一圈精緻的中文。
“雲中誰思,莫失莫忘。”
“白痴。”林深咕嚕咕嚕把冰涼的飲料都喝進去,而後瞅著漆黑的天幕,無奈的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十三章
再高階的醫院,也永遠不會有好聞的味道。
苦澀的消毒水混合著疾病和死亡的冰冷,一點點剝離著辰松身體裡僅有的暖意。
從北京狼狽迴歸的他,像是已然落敗的動物,沮喪、謹慎而又迷茫。
藥液滴滴答答的流淌進爺爺蒼老脆弱的血管裡面,真讓人懷疑他的血液是不是早已被替換掏空。
可那滿是皺紋的面龐卻意外地精神,甚至泛起幾絲紅潤,開懷的說道:“你和素素的事定下來,我也就沒別的牽掛了,孩子,你終於長大了,來,叫爺爺瞧瞧。”
長大了嗎?
終於沒資格再去揮霍那彷彿取之不盡的愛和信任,終於看到了殘缺的月,難全的事,終於無法再依仗不懂事,而躲閃著不願負責任——況且,忠誠如蔣雲思也學會拒絕,便再也沒人需要他來負責任了。
辰松愣愣的遞出手裡血紅的結婚證,卻在被爺爺拉住的那個瞬間,捨不得放開。
就好像不放開,就還沒成真,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你怎麼了?”蘇素疑惑的拍了拍未婚夫——不——如今已是丈夫的胳膊。
辰松猛然回神。
爺爺似乎沒注意到這小小的不快,顫抖的帶上老花鏡,努力地看著結婚證上兩個晚輩如畫的容顏,笑的彎了眉:“拍的真好、真好。”
凌厲的家長,在此刻也像個單純的老人。
辰松覺得心酸、也異常的無力。
不知道婚姻對於這世界上的人們究竟是什麼味道的,於他而言,能嚐出來的唯有滿滿的苦澀。
如果能早一點明白愛究竟是怎麼回事多好,如果沒有傷害過蔣雲思多好,那樣即使分開,他也不至於像此刻這般後悔和難過。
難過的是,其實後悔這東西,不曾也永遠,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意義了。
“蘇素,嫁給我你真的開心嗎?”
辰松在離開醫院時這樣問身邊的女孩。
蘇素正忙著用用手機給朋友秀婚紗的照片,聞言抬頭笑了:“當然開心了。”
辰松沉默。
蘇素挽住他的手:“那你呢,娶我你開心嗎?”
辰松回答:“不開心。”
蘇素目光停滯片刻,似並不在意的依然笑意滿滿:“沒關係,沒有誰和誰在一起是為了開心的,合適才能在一起,才能好好過日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