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嗎，那時候，我不只一次跟別人上床。不管是跟你交往之前還是之後，從來沒有停止過。”

“對我這樣光明正大地承認，你還要不要臉——”

“認識你之前，我曾經以為我就是個同性戀。你沒辦法知道那個圈子到底有多亂，我現在也無意隱瞞。不過，和你交往的幾年，我覺得自己也是可以喜歡女人的。”墨香閣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那是你的事兒。”

“……”

“跟你分手之後，我也找過別的女人，沒有一個比得上你，也沒哪個女人再跟我認真交往過。林祤，你算是我這輩子唯一認真考慮過的女人。”

“難道我還要因此說謝謝麼。”

“那時候的事情，我偶爾還能想起來一些，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曾經是。”

“那時候真蠢。”

“是吧。不過，現在想起來我還挺懷念的。一直想跟你再認真談談，只是之後就沒再見著你。”

“我沒離開這地方，只是搬了家換了號碼，要是你認真找了一個城市還碰不到麼？！”

“對，我沒認真找，因為跟你談談這種事既不著急也不緊要。”

“……需要這樣傷人麼。你知不知道這幾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以為我為什麼從城東搬到這裡？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嘲笑我，我的男朋友是個同性戀！你和一個只是經過辦公室門口的男人調情，未免太噁心放肆了吧！”

“我只能說對不起。過去的事情無論如何已經結束了，你知道我不會談補償，我也補償不了什麼。如果你喜歡林翎，就儘管試試好了。不過，我勸你儘早放棄。”

“……我無話可說。”

“我有。”燕庠從懷中拿出一樣東西，放在林祤面前：“這個戒指是幾年前做的，那個時候我半年沒跟別人糾纏，考慮要不要跟你結婚。”

“……考慮過，跟我結婚？”

“對。不過只來得及做成一隻，就改變主意了。”

燕庠放下一沓錢起身離開，林祤突然站起身來抓住他的手。

這隻手變得粗糙了。手上，還有細小的傷口，纏上了紗布。

她頓了片刻，輕聲問道：“你願意娶我嗎？”

“不願意。”仍是乾脆的回答，然後快步走開。

林祤緩緩坐下。

她拿過燕庠留下的小盒子，開啟。

一枚木製戒指上，開著盛放得快要凋零的玫瑰花。

面前，一桌的菜，已經冷了。

37

37、三十七　。。。

林翎一路開著車回家，簡單地做了一頓飯。廚房的油煙味嗆得厲害，他不停地咳嗽，擦掉被刺激出來的眼淚。終於做完了對著桌上的一菜一肉卻又沒了胃口，他只好把碗碟收到了冰箱裡放好。

半夜的時候胃部翻騰得難受，他輾轉反側，睜開眼睛的時候就似乎能看到劉穆躺在身邊，甚至總感覺床的另一側被重物壓得凹陷。

一次次地翻過身看又失望地閉上眼睛，他終於耐不住坐起身來。

冰箱裡還有些牛奶和雞蛋，他忽然想到劉穆以前愛吃的甜食，就憑著記憶把牛奶雞蛋都放進了碗裡攪拌，又放了幾勺蜂蜜砂糖。

他把碗放進微波爐熱了很久，東西甚至有些焦糊。他挖出一勺嚐了嚐，噁心得差點吐出來。

他仍是把那碗甜得發膩的東西一點點吃完，坐在沙發上對著空碗發呆。

還能想起一些——劉穆的味道。

過往三十年的記憶，很多的痛苦都淡忘了，不能忘卻的想起時卻都痛得撕心裂肺。

至於快樂或是幸福的記憶——那是一種奇特又模糊的感覺。

影像隨著時間流逝漸漸斷裂，到最後只剩下一些碎片斷點。記得，又已經被美化扭曲的人事讓人如此遺憾又懷念。

有什麼感情可以長久？

生離死別，忠誠與背叛，現實與夢幻之間。

看過太多不如人意的事，所謂個人的努力很多時候於事無補。

林祤是如此，燕庠張珉何嘗不是。那些紛雜情事，事不關己，他也只能稍加勸解，感嘆幾句而已。

只是想起劉穆的時候——又怎麼能夠甘心！

在醫院的時候他看著劉穆的樣子就想狠狠地扇自己耳光，他甚至試過像那些虛幻的神祗祈求能夠將自己的壽命分給他。一次次的拖延和失望，消耗著身體心力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