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喜雖然受著軟禁,但是並沒有與世隔絕,甚至偶爾可以和外界通訊;如果他要的話,負責看守的軍官也會向他提供最新的報紙。這天下午,他坐在床上擁著棉被,佝僂著腰低頭讀報。天氣越來越冷了,而且和北方不是一種冷法。北平的冷是嘎嘣溜脆的,隆冬時節,直接把人往死裡凍;皖西南的冷則是綿裡藏針,一點一點的消耗著人的熱量,不動聲色的把人凍了個透。在北平,因為怕被凍死,所以人人都知道給自己弄個小爐子;而在皖西南,顧承喜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在屋子裡見過一星的火。
顧承喜一貫身強體壯,這回是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怕冷,冷得久了,周身痠痛,腦子也是昏昏沉沉,眼睛看著報紙上的小黑字,認識是全認識,然而不往腦子裡進,不能領會那一句句話的意思。正是苦捱時光之時,窗外忽然響起了整齊的腳步聲音,震得他手一抖。猛的扭頭望向窗外,他見一隊士兵分列兩排,在院子門前夾出了一條筆直道路,而道路盡頭停著一輛黑色汽車。車門一開,霍相貞探身走了下來。
這不是霍相貞第一次來,但是隔著一層玻璃窗子,顧承喜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彷彿見了妖魔鬼怪一般,周身的筋骨一起扭曲著收緊了。氣血翻騰著頂到喉嚨口,他恨不能一口血噴出去,噴個天地變色!
宅子是連在一起的三間屋子,中央一間開了向外的房門。霍相貞進門之後一轉彎,徑直走入了臥室。連著半個月沒來了,他往床上一看,只見顧承喜瑟縮在棉襖與棉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