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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軍打過交道,現在讓我管,我能管得住誰?萬一管壞了,又是一樁罪過!”

馬從戎從沙發底下勾出一雙拖鞋,然後拎起一雙馬靴站直了腰:“大爺,這一陣子您可是有點兒悲觀。要放先前,您不能這麼想。”

霍相貞很意外的抬眼看他:“我悲觀嗎?”

馬從戎把馬靴拎出去交給了勤務兵,然後轉身又回了來。大爺沒讓他坐,而他為了表示親熱,索性扶著膝蓋深彎了腰,快要把嘴唇湊到霍相貞的耳邊:“ 大爺,恕我說句大膽的話,您要是感覺形勢不大妙,不如也跟著革命算了。”

霍相貞端端正正的坐了,一口一口的喝熱茶。長久的沉默過後,他最後把空茶杯放回了茶几上:“一臣不事二主。”

馬從戎提起茶壺,給他又倒了一杯:“現在也沒皇帝了,誰是您的主啊?”

霍相貞從他手中接過茶杯,又喝了一口:“國民黨的那一套,我看不慣。我和他們政見不合,道不同,不相為謀。”

馬從戎輕聲細語的說話,用語言對他順毛摩挲:“您管它是什麼政見呢,反正咱們只要能佔住地盤留住軍隊,不就行了?”

霍相貞輕輕的撥出了一口氣:“幼稚!它要真是一統天下了,還能容著咱們又佔地盤又留軍隊?我是這邊政府的出身,它收拾我是遲早的事情!”

馬從戎看他有點要急,立刻識相的打住了話頭。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後背,馬從戎笑道:“還是大爺高瞻遠矚。我不胡說了,大爺是上樓歇歇,還是坐在樓下吃點兒什麼?上午出門,午飯還沒用吧?”

霍相貞不耐煩的提高了聲音:“我不歇,也不餓。在外頭聽老帥說了幾個小時,回家你又囉嗦個沒完!你這嘴怎麼這麼碎?”

馬從戎見他這是徹底的要狗咬呂洞賓了,當即避其鋒芒的宣佈撤退:“不說了,真不說了,我出去,大爺自己靜一靜吧。”

及至馬從戎退出客廳了,霍相貞專心致志的轉起了腦筋,分析現在,推算將來,也回憶過去犯下的種種失誤——最大的失誤就是沒能在山東殺掉顧承喜。

他素來是對事不對人,很少一門心思的恨誰,萬國強當年險些一炮轟死了他,可是後來既然落魄下臺了,他也就無意再去登門尋仇;連毅和他明裡暗裡的做了許多年對,可是帶兵逃出直隸之後,他也無意繼續追殺對方。顧承喜和上面這兩位當然還不一樣,但是不一樣歸不一樣,霍相貞現在提起這個人,首先想起的,還是他那上萬的人馬,其次才是他的品格問題和精神狀況。

心事重重的,霍相貞過了年。

除夕夜裡,他照例是站在長廊中看煙花,紅牡丹,綠牡丹,黃牡丹,此起彼伏的綻放又熄滅,把漆黑夜空渲染得五光十色。幾年如一日的煙花,讓他實在是看不出好,但是也堅持看到了尾。

馬從戎站在他的身旁,又得了一張空白支票。

去年的空白支票,馬從戎還留著。不必動用,因為霍家財產早已由他控制掌握,霍相貞一慣是不聞不問,印章也歸他管理,他可以隨便給自己開支票,想開多少開多少。霍相貞是位傻大爺,甚至只認識銀元,不認識鈔票——鈔票對於霍相貞來講,只是個數目字。管賬是秘書長的事,付賬是副官們的事,而霍相貞永遠身無分文,已經很多年不摸錢。

把空白支票珍重的收入懷中,馬從戎當它是件紀念品。

大年初一,霍相貞強顏歡笑的過了一天。晚上進了花廳,他讓馬從戎找人給自己放電影看。元滿還活在光影閃動的銀屏上,活得短暫,因為經過鏡頭時總是忍不住笑,所以當時被霍相貞一腳踢出了隊伍。

看著看著,霍相貞笑了,並沒有意識到馬從戎已經坐在了自己身邊,並且將一隻手搭上了自己的大腿。及至片子放到最後,銀屏上的霍相貞對著鏡頭好奇一笑,銀屏下的霍相貞像看喜劇片子一樣,也興奮的一拍大腿,正好拍上了馬從戎的手背。拍過之後順勢一握,霍相貞扭頭對著馬從戎笑道:“有意思!”

馬從戎也是笑:“大爺樂成小孩兒了!”

霍相貞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攥了馬從戎的手,興致勃勃的還說:“今年等太平了,你把那個電影公司找過來,再給我拍一部。”

馬從戎任他攥著,微笑點頭:“好,包在我身上了。”

新年過後,北伐再次開始。彷彿只是一轉眼的工夫,革命軍已經打到了濟南。段中天帶著妻兒老小東渡日本,駐守山東的幾萬直魯聯軍則是一起退入了直隸。

兵敗如山倒,幾萬士兵被革命軍追得丟盔卸甲,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