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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偏偏這幾天下了連陰雨,溼涼得簡直不像是夏天。彎腰伸長手臂抓住白摩尼的衣角,他把人硬往自己這邊拽。

對於白摩尼,他也是糊塗。他時而痛恨他,時而憐惜他。痛恨的時候,他打他罵他折磨他;憐惜的時候,他想這小傢伙是平安的寶貝,這柔軟的頭髮,這細嫩的面板,這輕飄飄的身體,一定都是平安所喜愛過的,所撫摸過的——這是多麼活色生香的一個小念想啊!

把白摩尼攔腰抱了起來,他面無表情的垂著眼簾:“今晚兒我摟著你睡,讓你暖和暖和!”

白摩尼閉了眼睛:“嗯。”

顧承喜轉身往外走,一路進了上房。小林已經把洗腳水給他預備好了,忽見他抱著白摩尼進了屋,當即瞪了眼睛:“怎麼著?”

上房裡面也是一鋪大炕。把白摩尼放到了鋪好的被窩裡,顧承喜轉身往炕邊一坐,對著小林伸了腿:“脫鞋!”

小林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嚥了一口氣。蹲下來給顧承喜脫了鞋襪,他起身把提前擰好的毛巾也遞給了他。顧承喜把腳踩進水盆,又手託毛巾擦了把臉。仰起頭長吁了一口氣,他把毛巾往小林懷裡一扔:“真他媽煩!”

小林立刻問道:“煩誰?煩我還是煩他?”

顧承喜用赤腳翻動了盆中的熱水,翻出一陣嘩啦啦,同時心不在焉的甩給了小林一句話:“咱倆是兩口子,我能煩你嗎?”

小林明知道他是在胡說八道,拿著不要錢的好話送禮。但是知道歸知道,他自己哄著自己,只當不知道。拿著一條舊毛巾蹲下來,他伸手給顧承喜搓了搓腳。真喜歡顧承喜,從腳趾頭到頭髮梢,他全愛。用舊毛巾擦乾了他的雙腳,小林端著銅盆出去潑水。沒了小四合院,他彷彿失掉了自己的堡壘。外頭這個大院子空空蕩蕩的帶著粗糙傻相,哪有他的小四合院精美?

吹了廂房的燈,他拎著盆回了上房。三人擠上了一鋪炕,顧承喜自然是睡在中央。

白摩尼背對著那兩個人,有氣無聲的還在咳嗽。身後有了窸窸窣窣的響動——先是窸窸窣窣,後是嘻嘻哈哈,末了笑語轉為喘息,被窩掀開了,兩具肉體啪啪的相擊,活龍似的翻江倒海。白摩尼知道那是什麼聲音——顧承喜幹那事的時候不避人,起碼,現在是不避他。

把臉埋進被窩裡,他在難得的溫暖中緩緩呼吸,想要理順自己的氣息。不能再咳嗽了,每聲咳嗽都牽動了全身,他的胸腹已經累到痠痛。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動靜停了。屋裡沒有亮燈,但是他恍惚中聽到小林說話:“承喜,擦完了沒有?擦完了把毛巾給我,我拿出去洗一洗。”

他往被窩裡又縮了縮,脊背忽然一暖,一條手臂伸過來,把他向後摟進了熱烘烘的懷中。顧承喜的體溫驅了他的寒,身體悄悄的放鬆了,他漸漸不再咳嗽。

他需要一點熱力,只要夠熱,誰給都可以,誰給他都要。這一點熱力足以讓他睡個安穩覺。覺睡足了,他第二天就能多吃幾口飯,能多走幾步路,他胸中那一口細細的氣,也能有條不紊的喘勻了。

他不知道自己離開北京有多久了,按節氣看,似乎是不很久;可是回想起北京的歲月,卻又遙遠得彷彿是上一輩子。夜裡他總能夢見霍相貞——在一間黯淡空蕩的大屋子裡,他和大哥相對而坐。大哥不說話,他也不說話。他心中存了千言萬語,然而歸根結底,無非是一步錯,步步錯,錯上加錯,千差萬錯。

於是他就默默的看著大哥。離家出走的時候太倉促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一去不回頭,而最後看見大哥的時候,他光顧著慌光顧著怕,也沒能仔細的多看大哥幾眼。大哥是山啊,他以為山會永在,所以從不看山。

他認定了山會永在,卻沒算到自己會先離開。

75、愛慕者

連陰天終於放晴了。白摩尼在廂房門口的石頭臺階上鋪了一張席子,然後自己踉蹌著坐了下去,曬久違的太陽。左腿向下伸長了,右腿卻是蜷在了胸前。雙手環抱著右腿膝蓋,他歪了身體,側靠了門框。

他需要陽光的熱度,然而承受不了陽光的刺目。這裡是沒有墨晶眼鏡給他戴的,他只能往頭上扣一頂斗笠充當遮陽帽子。斗笠壓得很低,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了嘴唇與下巴。久不見天日了,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絲綢小褂,面板和小褂互相輝映著雪白。絲綢是很好的料子,剪裁得也有式樣,只是袖子微微的長了一點,遮了他的手背。白褂配了黑褲,褲子也是絲綢料子,油黑油黑的嶄新。再往下,是赤腳穿了一雙黑緞子鞋。鞋面與褲腳之間,露出了玉似的一截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