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克臣思忖著點頭:“大帥說得是。縱算打贏了,好處也落不到我們頭上。河南那一帶兵多將多,我們在那裡,恐怕是扎不下根。那……我們就先按兵不動,再觀望觀望?”
霍相貞讓人給自己又倒了一碗酸梅湯。端著大碗仰起頭,他將酸梅湯一飲而盡。緊接著轉向李克臣,他毫無預兆的換了題目:“你把你那套傢什拿過來,給我算一卦。”
李克臣登時來了興致,專門回住處取來了蓍草等物。恭恭敬敬的洗手焚香,他在霍相貞面前坐正了,開始占卜。霍相貞靜靜的看著,看到最後,他忽聽李克臣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乾卦,變爻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話音落下,李克臣滿臉笑容的抬起了頭:“恭喜大帥,依著卦象來看,大帥這一回是要飛黃騰達啊!”
霍相貞雖然對這位參謀長的本事一直是半信半疑,但是聽了這話,不由得也笑了,認為這是個很好的彩頭。
霍相貞是不動了,濟南方面的顧承喜見狀,也是不動。而在外界看來,這兩位先是一前一後的進了山東,又一前一後的爬了泰山,如今又一前一後的裝起了死狗,若說他們之間沒有貓膩,真是鬼都不信。
霍相貞承認了雪冰的正確——如果真在山東和顧承喜開了戰,那麼必定落個兩敗俱傷的局面,自己又有什麼資本再去“飛龍在天”?
在另一方面,顧承喜撥著心裡的小算盤,也感覺自己這一步棋,應該是沒下錯——近一年多,他隨著形勢東奔西走,總像是隨波逐流,力氣沒少費,成績卻是有限。這一回險些又讓人一竿子支去了河南——若是真去了河南,恐怕乒乒乓乓的亂打一氣之後,自己還是有兵無地,繼續被人支使著走。總這麼混日子哪能行?真拿他當大兵使喚了?
霍顧二人賴在山東,賀伯高無計可施,又無法一手一個的把他們抓去河南。雙方正是僵持之際,形勢驟然又有變化。在一個悶熱的午後,李克臣揮汗如雨,親自將一封電報送到了霍相貞面前:“大帥,欽差要來了!”
霍相貞正在呆坐著出汗,聽了這話,他登時打了個激靈:“哪方面的?”
李克臣把譯好的電文直接送到了霍相貞面前,喘著粗氣答道:“南京的,是南京的!”
霍相貞立刻拿起電文瀏覽了一遍,瀏覽過後,他霍然而起,突兀的笑了一聲——蔣中正的私人代表即將到達山東,果然是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136、明合暗鬥
山東的形勢比較複雜,既有中國軍隊,也有日本軍隊,但是日本軍隊既然不會公然參戰,其餘邊邊角角的小隊伍又力量薄弱,不值一提,所以霍相貞思忖著,欽差此行的目標除了自己之外,必定還有顧承喜一個。自己的名望高一點,顧承喜的軍隊多一點,兩相比較,勢力正是不相上下。而在外界眼中,他們又是結了聯盟,算是一派——於是問題出來了:在他和顧承喜之間,誰是主、誰是副?在欽差的眼中,他們又誰像主、誰像副?
霍相貞動了心思,而顧承喜也並不閒著。南京過來的電報,他也收到了一份,他也知道會有欽差大駕光臨。
霍相貞所有的顧慮,他也一樣的有,但是思路和霍相貞並不相同。依著他的意思,他打算把欽差和霍相貞一併接到濟南。有什麼話,大家當面鑼對面鼓的敞開了談,誰也別偏了誰;而且如今濟南乃是他的大本營,在濟南,他就是主人。主人有了,客人也有了,霍相貞再怎麼撲騰,也越不過自己的頭上去。
顧承喜不怕給霍相貞出力賣命,只是萬萬不願再低他一頭。他須得和他平等,否則就像是時光倒流,他又活了回去,白忙這些年了。
顧承喜和王參謀長徹夜開會,末了擬定電文發去泰安,要請霍相貞到濟南來。電文上的言辭是很誠懇客氣的,顧承喜自認無知,願意只負責具體的招待工作,把大事留給霍相貞辦。霍相貞接了電報一讀,先是看透了顧承喜的居心,當場嗤之以鼻;緊接著腦筋一轉,他卻是瞬間又有了新主意。放下電報背了雙手,他獨自在房內大兜圈子,兜了足有兩個多小時,最後腳步一停,他對自己點了點頭。
三天之後,霍相貞帶著衛隊離開泰安,當真去了濟南。顧承喜像接皇帝似的,把給欽差預備的那套儀仗,先給他演練了一遍。及至兩人換乘上了同一輛汽車,顧承喜又察言觀色的笑道:“靜恆,這回你就住到我家裡去吧,我那房子好,聽說你要來,我提前給你收拾出了一間小院兒,又涼快又僻靜,包你住得舒服。”
話音落下,他預備著去碰霍相貞的釘子。然而霍相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