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3部分

楚,同時又快樂。他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平安的敵人,自己的愛情越來越不可望更不可即。可他想自己是個浪漫的人,浪漫的人,理應為了愛情多吃苦頭。

無可選擇的時候,能夠苦中作樂,也是好的。

霍相貞向後仰靠了樹幹,虧得樹幹和繩子束縛支撐了他,否則他會癱成一堆無骨的爛泥。他幾乎是感激了樹與繩子,讓他可以做一名還有人樣的俘虜。一陣晨風掠過林子,吹翻了綠葉片上積著的露水。一滴大水珠子向下落成雨滴,在霍相貞的鼻尖上砸了個粉碎。

彷彿出自本能一樣,霍相貞在瀕死的眩暈中仰起頭張開嘴,等待著下一滴露水的墜落。

晨風驟然急了,老樹下了雨。

102、他說

霍相貞眼睜睜的向上仰望,看到無數剔透的水珠子從天而降,越來越多,越來越急,最後是幕天席地的大珠小珠落玉盤。大地動了,樹木動了,天也動了。在天翻地覆的旋轉中,他緩緩的閉了眼睛,溼漉漉的睫毛尖端,滑落了一滴露水。

顧承喜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了他的昏迷。三下五除二的起身上前解了繩子,他一邊把人往起背,一邊壓低聲音吆五喝六,讓人先把屍首處理掉——第一撥的革命軍,是李子明的巡邏小隊。連毅的兵一直追著霍相貞走,李子明閒散許久,前一陣子忽然對著連毅發威,硬給自己鬧了個職務。

李子明蹲過霍相貞的大牢,所以深恨霍相貞。他願意守在第一線,隨時和霍相貞當面鑼對面鼓的較量較量。

顧承喜揹著霍相貞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微微彎了點腰,讓霍相貞能夠趴得穩當。隔三差五的,他還得停下腳步,把人往上再託一託。隨著步伐的起伏顛簸,霍相貞的小腿一顫一顫,兩排血窟窿漸漸又滲了血。很濃的血,紅得發黑,順著腳背往下淌,淌出蜿蜒的枝枝杈杈。枝枝杈杈,全往顧承喜的眼睛裡扎。

於是顧承喜就快馬加鞭的走,一邊走一邊在心告訴霍相貞:“這麼大的個子,這麼重的分量,誰能背得動你?只有我能。我能,我願意,我還歡喜。”

他光顧著走,不知道霍相貞曾經在路上靜靜的睜過眼睛。

一鼓作氣出了林子,他帶著部下士兵進了山中一處小小的村莊。說是村莊,其實統共只有幾戶人家,但是佔據了山間難得的一塊平展土地,所以顧軍不得不湊個熱鬧,也在此地建立了個小小的臨時指揮部。有指揮所,卻沒幾個兵,因為大部隊全在天津周邊待命,雖說是遲早是要過來的,但早有多早遲有多遲,現在還沒個準訊息。

指揮所是三間簡陋的土坯房,小兵們在房後住帳篷,橫豎天氣熱,露天睡覺也凍不著。把霍相貞送到土坯房中的涼炕上了,顧承喜累出了一頭的熱汗。推開窗子伸出腦袋,他吩咐外面的小勤務兵:“去!讓炊事班蒸飯炒菜!”

小勤務兵領命而走,然而沒走兩步,顧承喜又出了聲:“回來!別炒菜了,讓他們給我下一大碗熱湯麵,煮得爛爛的,聽見沒有?”

小勤務兵一點頭:“軍座,卑職記住了,要爛爛的。”

顧承喜一揮手,示意勤務兵滾蛋。小勤務兵也是個急性子,抬腿想要向外躥個箭步,然而一步躥出去,他在半空中就聽軍座釋出了第三道命令:“停!別麵條了,改麵湯吧!”

小勤務兵一個踉蹌落了地:“是,軍座!”

顧承喜脫了外衣,又從外面端回了一大盆溫水。擰了一把溼毛巾,他在炕邊坐了,扶起霍相貞往自己的懷裡攬。臂彎託了對方的後腦勺,他小心翼翼的從額頭開始往下擦。一邊擦,他一邊想自己當初把平安從死人堆裡揹回家時,自己就是像現在這樣用手纏了毛巾,一點一點的蹭出了平安的本來面目。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平安的本來面目是督理大人,是霍相貞。

他一直盯著馬從戎,自從那天在馬宅聽到了霍相貞的一聲咳嗽之後,更是對馬宅加了十分的注意。他的眼線看到了霍相貞離開馬宅,甚至看到了霍相貞上了火車。在人山人海的街面上,顧承喜不敢動手。千萬雙眼睛看著呢,他不能當眾暴露霍相貞的身份。這麼一條大魚,他是私留不住的。

於是他也帶著人上了火車,想要找機會再下手。哪知道霍相貞和李副官會把火車乘了個亂七八糟,一路上上下下的沒個準譜。糊里糊塗的,他跟丟了。

他憑著經驗,去走那條上山的必經之路。走過小半夜之後,糊里糊塗的,他又把霍相貞找到了。霍相貞一手拽著李副官,一手拎著手槍,讓他不敢妄動。單打獨鬥,他不是霍相貞的對手,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