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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這個也河蟹?!】窺著這人潮洶湧來去的十丈紅塵。

綺羅踏下車,向小桃道了別,提著藥包朝著玉梨園走去。

玉梨園門口那棵巨大的西府海棠開著大朵大朵豔紅芬芳的花,點點隱在橢圓的碧綠葉片之間,隨風散下零星的紛揚花瓣,如同緋紅的雪花,站成一樹喧囂錦繡的無聲妖嬈。

不過……名為“玉梨”卻在院門種一口海棠,還真是名不符實。

綺羅剛剛走進院門,便在木門的陰影中看見了穿著玄色薄綢衫的柳陌紅。

因為那扇門角度的原因,從外面望不見他,他卻能望見外面。

“公子,”綺羅又急又氣,提聲道:“你這身子還沒痊癒,門口風大,快回後院去吧。”

“綺羅,你看見那輛黑色的車沒?”柳陌紅答非所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對街街口。

綺羅順著他的目光遙遙望去,對角果然停著一輛黑色的車,車窗被搖了下來,一個身形極妍的女子站在車窗前,正笑著和車內人說話。

綺羅不禁一驚,對柳陌紅道:“這位小姐我見過!剛剛才在車站裡見過她!”

——正是她和小桃在車站看見的那位令人驚豔的女子,手上還提著一隻黑色的小旅行箱。

“你看清楚車裡坐著的人了嗎?”柳陌紅仍是答非所問地低聲說著。

綺羅仔仔細細地向那車看去,卻突然見那女子居然攬住車內的人在他的面頰上印下一吻。

就這一瞬,她看清楚了車內人的臉龐。

——絕不會錯的,那張極英俊的,充滿了低調的狷狂與魄力的凌霄城的臉。

而凌霄城居然也沒有拒絕,甚至淡淡笑著對那女子說了些什麼,前排駕駛座的楊海極殷勤地下車幫女子提了旅行箱,又替她開了車門,虛扶著她坐了進去。

片刻之後,車子才慢慢開走,而啟動前凌霄城也若有所悟地向玉梨園遙遙投來一瞥,冷澈的深邃眸光激得綺羅即使知道從外面看不見此處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縮。

她慌忙轉過頭去看身側的柳陌紅,風華絕代的男子緊緊咬住下唇,面色蒼白地看著那車遠去的方向,毫無血色,搖搖欲墜。

“公子!”綺羅大驚,立即伸手去扶,發現觸手冰涼,薄薄的綢衫下,纖細的身體在細微地顫抖著。

“我沒事。”柳陌紅勉強衝她笑一笑,推開她的手,腳步虛浮地向著後院走去。

一瓣豔紅的海棠拂過他輕顰的眉頭,落在他肩上,他恍然未覺,那縷豔紅愈發襯得他形影單知。

於是在塵間遊蕩著的風又帶起了那花瓣,流向不知歸處的盡頭。

下午洪蓮叫了綺羅去偏廚,把那一包藥放在紅泥紫砂的藥爐裡慢慢用小火熬著,水面上冒出蟹腳大小的串串細密水泡,被溫和光潤的紫砂蓋一蓋,從爐口縫隙中飄出絲絲帶著清苦藥香的水霧。

洪蓮親手調了火候,低聲問道:“陌紅怎麼樣?”

綺羅嘆了口氣,搖頭道:“唱了一上午的《遊園》,現在在房裡關著,誰都不見。”

“這樣也好。”洪蓮執了莆葉做的扇輕輕扇著火:“現在抽身出來,還來得及,對誰都好。陌紅這孩子,天生痴情的種,照這樣下去,以後怕是會吃虧啊。”

洪蓮的聲音浸在滿室的藥香中,顯得有些不真實的縹緲喑啞:“我還記得他娘把他賣進玉梨園的那一年,他還是個六歲的孩子,小小的身子躲在他娘身後,露著一雙眼睛偷偷地打量我。這生得好的孩子,我見得不少,可沒有一個從小就像他這樣,那雙眼睛簡直能把人的魂勾走,可招人疼了。當時我就在想,這孩子命苦呀,若是命好,必定是被人捧在心尖尖上的寶貝;怎麼偏偏來做了戲子呢……”

綺羅險些紅了眼眶,默默不語地和洪蓮一同守著那煎藥的爐,只覺得喉嚨哽得幾乎要顫出聲來。

她又想起一個時辰之前在玉梨園門口看到的那一幕,鍾毓靈秀的女子吻上俊朗無雙的男子的面頰,本該美好如斯的場面看在她眼中卻只覺得扎眼,世情險惡人心涼薄,原本她還在疑惑柳陌紅為何傷未愈便要回玉梨園,原本她還堅定不移地相信凌霄城絕不是沉淪於紙醉金迷之中的人,原本她還暗自為柳陌紅感到欣喜與慶幸,原本……

只這世間每一個開端都有一個“原本”,而每一個悲劇都有一個“然而”。

等到藥湯沸騰,紫砂蓋在爐口上不斷掀動發出“噗噗”的聲音時,圓日已經開始逐漸西沉,將近黃昏了。

洪蓮熄了爐火,用潔淨的素白紗布濾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