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道:“更何況凌家帶了個‘軍’字,能不得罪便不得罪吧。”

蘇硯一手搭在鋪了白色抽紗蕾絲的沙發椅上,一手撫上葉恕明勾著他下巴的指,媚眼如絲地嗔道:“那若是我得罪了凌將軍,你會不會幫我?”

葉恕明略一皺眉,並未答話,反手握住他,頭一低便吻了上去。

蘇硯心下酸澀中又透出幾分冰冷的自嘲來,硬生生憋回了險些脫口而出的犀利問話。

——何必點破呢。

——真情假意,彼此心知肚明便好。

火車嗚嗚的冒著白汽進了站,汽笛長鳴一聲,緩緩地停住了,車上的人群開始摩肩接踵地向著門口移動。

綺羅將手中的藥包緊緊護在胸前,站在一節車廂的鐵皮車壁旁,打算等著人流稍稍稀疏一些以後再下車。

“咦,這不是綺羅姐姐?”

耳畔脆生生一句輕喚,綺羅回過頭去,是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正衝著自己笑。

“姐姐不記得我了?我是小桃呀,葉府上的那個丫鬟小桃。”那小丫頭見她一臉茫然,也不惱,笑著說道:“上次玉梨園到葉府上來唱戲,我還幫姐姐拿過行頭呢。”

“哦——,”綺羅恍然,印象中的確是有這麼個人,也漾了笑道:“是你,也是從餘杭回來的?”

“可不是,我們家大少爺為了討好自己的心上人,特意讓我去買首飾,”小桃從手裡的素錦荷包中拿出一個鐲子來,對綺羅說道:“喏,就是這麼個鐲子,還非得要坐鐵皮車去餘杭那兒買,說是那邊賣的才地道精緻。”

綺羅凝眸細看,是個瑪瑙鐲子,暗暗沉下去的像是沾了塵的舊紅色,在小桃手裡透過被流動的人群擋了的不甚明亮的光,又似是有幾縷妖紅的血絲隨著碎光流轉著。

“真好看。”綺羅也忍不住讚道:“你們家少爺可真會討人歡心。”

“小姑娘,把你這鐲子收好了。”突然響起女子溫和帶笑的聲音,“車站裡人多手雜的,小心被人給順走了。”

小桃吐了吐舌頭,將鐲子放進荷包裡收好了,轉身謝道:“多謝提點……”

驀地便沒了聲息。

眼前的女子約摸廿三左右的年歲,一身茜色的蕾絲洋裙顯得她如煙嵐般明媚,五官生得極好,小巧甜美得似是用沾了朱墨的纖毫一筆一劃極細緻地勾描出來的,偏偏她的氣質卻是大氣溫婉,眉眼之間還帶了三分沉穩睿靜,糅成一種奇異的魅力。

小桃反應得快,甜甜笑道:“多謝這位姐姐提醒了。”

“沒什麼。”女子亦是微微一笑,“在這種地方得多加小心才是。”

人群已經不再擁擠,從車上湧下的旅客或歸人向著車站四下散去,像是融入了大海中的魚。

白霧也漸漸地散去了,女子秀美挺立的背影很快便在拐角處消失不見。

“長得可真漂亮。”小桃一臉豔羨:“看那衣服的料子,非富即貴,一眼就知道是那種大家族裡修養好的千金小姐。也不知道是哪家少爺能有這種豔福,也狠得下心來讓這麼美的姐姐一個人坐著鐵皮車來大上海找他。”

“你怎麼知道她是來找人的?”綺羅好奇問道:“萬一人家是回城歸家也說不定。”

“不像,不像,”小桃頗不贊同地搖頭道:“聽她的口音不像本地人,而且她提的旅行箱子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洋文。再說了,我從沒聽過上海灘裡哪個豪門出過這麼好看的小姐,比起杜家小姐來也猶勝了三分。誒,對了,綺羅姐姐,你家柳老闆可是大忙人,你怎麼還有這閒功夫去餘杭?”

綺羅的笑容瞬間黯下來,垂眸看著手中黃紙藥包道:“我家公子最近身體不好,大夫開的藥都是名貴珍稀的東西,有一味藥只有餘杭出產,洪班主才讓我去買的。”

“別擔心了,”小桃見她面色不好,急忙安慰道:“柳老闆是大福之人,必是調養幾天就沒事了。”

人散得差不多了,兩人才慢慢地從綠皮門中走了下去,空蕩蕩的車廂中溢滿了初夏午後慵懶潮溼的陽光,有風揚起車窗的白色窗紗,綺羅不知為何竟看出了幾分淒涼的意味來。

“綺羅姐姐,走了。”小桃已經叫好了黃包車,見她還在出神,拉了她的袖子道:“正好我也要去玉梨園附近,順路一起走吧。”

初夏的風帶著微溼的熱氣,卷著車伕一路小跑留下的銅鈴聲在石板路上不緊不慢地悠悠迴盪,從牆縫石沿中長出柔韌的身姿來,恬【據說】不知【河蟹?!】恥地在鮮少有人矚目的低處綻放著屬於自己的絢爛天地,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