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的全身都舒暢了，每個毛孔都散發著愜意，他終於出了水，拖著筋骨變軟的身子懶洋洋的回了房間，倒頭就睡。

醒來有點飢腸轆轆的感覺，這幾天他都過著這樣糜爛的生活，頓時也沒興趣叫客房服務了，乾脆穿好衣服到外面去溜達溜達。

這地方不只是溫泉有名，還有漂亮的藝妓，別具特色的古老能劇表演。

從暖烘烘的酒店出來，夜晚的街上行人稀少，徐葉軒裹緊大衣，他形單影隻，就更覺得天氣異常寒冷。

心裡有點後悔，這完全是找罪受，明明白日也可以來欣賞。

兩隻眼睛飛快的在各家燦爛的霓虹燈招牌裡找餐館的字樣，打算隨便吃一點就回去繼續睡覺。

“徐導？……是你嗎？”

耳邊突然聽見一個不算熟悉也不陌生的男聲，徐葉軒停下腳步轉回身，暗淡的光線裡他立刻認出眼前的身影。

他驚喜的叫：“陸總監！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啊。”

陸希晨鬆了口氣，語氣裡沒了剛才的遲疑：“真是巧，你是在這邊度假吧？”

圈子裡稍微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這個習慣。

他們兩人都是出來找飯吃的，碰見了乾脆湊一起，這下徐葉軒也不急著回去睡覺了。找位子坐下，一邊翻著菜譜，一邊閒聊。

“陸總監來這邊是做什麼了？”

陸希晨面露一絲疲憊：“要拿下一個專案，每天都工作到半夜。”

“等下跟我回去泡湯吧，”徐葉軒熱情相邀，“我們都要在此逗留幾日，不如作個伴。”

陸希晨面露微笑：“那當然好。”

徐葉軒下午剛泡過的，再泡未免過度脫水，這時候就只把腳放在水裡，坐在桌邊自斟自飲。

他幫陸希晨叫了按摩小姐，一邊泡一邊按摩，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放鬆。

按摩小姐指法到位，漸漸的陸希晨就有了睡意。朦朧間覺得有人在看他，睜開眼只看到徐葉軒，別無他人。

“不如今晚就在這歇息吧。”他這樣建議。

陸希晨想了想，該準備的都做好了，明天直接去談判，於是就答應了。

時間還算早，兩人端著酒杯站在窗前。

月色清朗，徐葉軒想起他經常做夢醒來的半夜，也是銀輝遍地，心裡就有種衝動。

“其實我們以前見過，可能你不記得了。”

陸希晨偏頭，不掩眼中疑問。

徐葉軒瞭然的笑了：“十年前在加州，某個週末的上午，你幫一箇中國男人付了半年房租。”

陸希晨想的有點久，久到讓徐葉軒開始懷疑，過去那麼多年，他怎麼能憑一眼的感覺就斷定這是十年前那個俊美熱心的青年？他是不是太過主觀，而其實那個人並不是眼前這個？

他已經在想要怎麼解釋這個誤會了，又發現陸希晨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緊張的都不敢喘氣了。

“原來那個人是你！”

陸希晨基本算是個在美國長大的二代華人，可骨子裡對祖國的感情並不比別人差多少。

民族歧視，種族歧視，這些雖然被努力禁止，但仍舊無法斷絕，時不時就有些雜碎出來挑釁。

如果都能齊心對外，自然不會被人看輕。但總有些懦弱怕事的，便被找碴的人掛在嘴邊當成了典型，以一概全的嘲笑著所有人。

陸希晨少年老成，鬥嘴的事從來不做，他希望能從根本上來解決。

如果他的族人都強大起來，自然就不怕外敵。

然而以他的能力所能做到的，就是對身邊的同胞施以援手，不給機會讓別人看扁。

他下定這個決心的第一天，就遇見了被房東逼債的徐葉軒。

那時的舉手之勞根本沒想過後續，所以幾乎不記得他幫的人長什麼樣，更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三千日夜過去，他早已忘得差不多了。

此刻聽徐葉軒提起，時間地點事件，都和他曾做過的相吻合，仔細端詳了半天，才把記憶裡模糊的側臉和眼前這張成熟男人的臉重合。

那一次不期然的偶遇，居然會在十年後無意重逢。

陸希晨說出這句話，徐葉軒就徹底放心了。認出彼此的兩個人，都有些感慨的發出笑聲。

“十年了，真沒想到。”

“是啊，這就叫緣分吧。”

他們欣喜非常，像真正的老友重逢，頓時親密起來，原來多多少少的距離感一下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