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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感到心臟狂跳不止。

右腿殘疾的男人無可避免地舉步蹣跚,拖著身軀行走的模樣倒也不顯得狼狽。雙手滿沾鮮血不說,襯衣和頭髮也濺上了不少髒汙的尿漬與血水。康泊慢慢抬起眼睛,望著數步外那個以槍口指著他的年輕警探,淡淡笑說,“警探先生,你誤會了。”

四目交匯的一瞬間,褚畫居然完全為一種晴空閃電的情緒深深撼住。他正與一個眼神像淵洞一樣的男人彼此相視彷彿十餘年的時光不曾行走,這個男人與相片所見別無二致。瞳仁顏色很淡,遠遠淡過一般的亞洲人。頭髮很長,髮色和眼瞳的眼色一樣呈似琉璃般的淡褐色,以女性般柔美的姿態微微卷曲,幾乎及到他那寬闊的肩膀。他太美,也太白了,白得泛出了病態的淡淡的茄色,好似打從出生起就存活於黑暗中,駭人之感無可遁形。

褚畫突然沒來由地覺得自己一定曾經見過康泊,似乎多年之前他們早已彼此打過照面,而不止是在相片中。

他與他四目相視,感到自己久久不能挪開目光,直到對方率先移開了眼睛,笑了笑說,“這樣注視一個殘疾人,是不禮貌的。”

褚畫有些懊喪於自己的失態,這沒準兒會讓他在接下來的對峙中淪落下風。重又恢復警探的冷峻模樣,他生硬地問:“裡面發生了什麼?”

“太陽不會直射在北迴歸線以北,通常我也不會在一位美人面前搞成這樣一團糟。”恭維聽來僅是出於客套。康泊仍舊高舉染血的雙手,自我戲謔地笑了笑,問對方說,“你想要槍擊我嗎?”

“我沒有暴力傾向,一切都取決於你會否負隅頑抗,自討苦吃。”褚畫上下打量了這個穿著簡單的男人,確信對方身上沒有危險的武器時悄悄籲出一口氣,“你的口音很奇怪。”

男人的說話聲音確實很怪異,略帶沙啞的音色雖然動聽,可音調卻一馬平川,絲毫沒有抑揚頓挫,沒有起伏折轉。

“曾有六年的時間我一言不發。”康泊點頭承認,淡淡笑著說,“等重回人間的時候,我幾乎忘記如何開口。”

他突然想到了那個與自己極為相似的陶製面具,於是一眯眼睛,滿面疑色地問,“我們曾經見過?”

“沒有。”康泊的眼睛往褚畫身後極為迅速地瞥了一下,又馬上移了回來。他面含微笑的、看似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他,“但你與我的一位朋友頗為神似。”

“我知道。”年輕警探沒有放下託於手中的槍,卻也沒有意識到有人正躡著腳步向自己靠近,他頗顯瞭然地勾勾嘴角,“那位大明星。”

“不過,只能是乍看之下。”那雙眼睛像捏塑陶土的一雙手般細緻地、不落一寸地滑過對方的臉,康泊慢慢笑了,“仔細瞧,你們就如鋯石與寶石般大相徑庭。”

褚畫幾乎要翻白眼:這些人的比喻太詞窮了!

“我那個朋友如同鋯石般徒有其表,”豈料康泊接下來說的和他想得全然不同,他以個非常真誠的口吻說道,“而有些人就是那麼美妙似寶石,儘管你明知他來意不善,仍不能不把門扉敞開。”

屋子裡又傳來一聲嘶叫似的響動,這回徹底引開了褚畫的注意力——他聽清了,這個聲音不是女人,不是孩子,也不屬於任何一個人類。接著半闔的門後一先一後走出了兩團東西。

先是一隻看似剛剛下地的、渾身染血的羔羊;再是一個農人模樣的小個子白種男人。

褚畫這才意識到,原來方才那木屋裡除了康泊,還有一人。

小個子白種男人懷中抱有一隻縫著傷口的母羊,不住用英語向康泊表示感謝。褚畫依稀聽了個明白,這窮傢伙住在附近,身為富翁的康泊剛才在為他這頭難產的母羊接生,無償的。

跛足的男人以個優雅的姿態微微低頭欠身,“My pleasure。”

這他媽的是個烏龍。

作者有話要說:①心理學家和精神分析大師榮格(Carl G。Jung ,1875…1961)曾把“情結”定義為“由於創傷的影響或者某種不合時宜的傾向而分裂開來的心理碎片。”

14、北迴歸線以北(3)

這地方唯一的女傭艾琳聽到槍聲跑了過來,她顯然反應有點遲鈍。但維護主人的忠心卻可圈可點。這個面頰透出樸實紅暈的黑人女孩端著一杆雙筒獵槍,用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褚畫的後背。

米色燈芯絨裙短裙下露出兩條光溜溜的長腿,豐盈的肌肉因她氣憤地體顫而上下抖動。黑黝黝的面板看來質感極妙,像是半固態的瀝青與油脂混合成一體。艾琳漂亮又健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