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張窄長臉孔絲毫不見慌張,範唐生故作優雅地動了動嘴角,“你不過是一個在逃的殺人犯,即使你殺了我,也無法改變這個現實。你會被全國通緝,被懸賞捉拿,像下水道里的老鼠那樣過起暗無天日的生活。”
“那個狗仔不是我殺的,真正的兇手是韓驍,你應該知道!”
“我完全不在乎真兇是誰,”儘管正有一支槍指著自己的腦袋,被迫跪在地上的範唐生繼續輕描淡寫地說,“我馬上就會是一州之長,警察局長的位置讓誰來做我並不關心,即使從今往後這座城市裡的所有警察都將被一個殺人兇手領導,也和我毫無關係。”
“即使那個殺人兇手不僅是個屠殺牛郎的變態,還殺了一個八歲的小女孩?!”
範唐生微微作了個驚訝的表情,隨即馬上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對此毫不介意。
“哦,是的!我忘了你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褚畫恍然大悟般抬了抬下巴,又拿槍口抵住了對方的腦袋。幾宿不曾闔眼,身上臉上俱是傷痕,卻依舊模樣花哨地挑了挑眉,勾起了月牙眼,“你就沒想過一個在逃的嫌疑犯敢自投羅網,是因為他手上已掌握了能讓對方處境十分不利的鐵證?”
“不,你沒有。如果你有,你當初就會有所行動,而不是等到自己身陷囹圄百口莫辯的時候,不是嗎?”自認為當時就將一切證據堙沒的副局長根本不以為然,“想訛我,你還太嫩了——”
“那麼邁克爾呢?”
話剛一脫口,褚畫就清楚地看見對方的面色變了——儘管只是稀薄月色下的倉猝一瞥,那張半晌未起波瀾的臉孔還是出現了明顯的情緒波動的痕跡。如同極力掩飾卻片片剝落的搪瓷,一碰就將潰不成軍。
71、鹽柱(5)
“那麼邁克爾呢?”褚敏銳地察覺對方神色有異,於是立即趁熱打鐵地補充,“邁克爾·羅恩,他被你們逼得走投無路,很快就被我聯絡了上。他手上握有重要的證據,對這些年你和碧姬幹過的勾當全都瞭如指掌,比如你們懼怕那些妓女洩漏政府官員的醜事就殺死了她們,還是邁克爾開車棄的屍。”
“一個小角色根本不可能扳倒我,”範唐生很快恢復了氣定神閒的模樣,尖聲尖氣地叫著回答對方,“你們這些螻蟻一樣的傢伙拿著根羽毛就妄圖撼動大樹,那是天方夜譚!”
這話說得不錯,範唐生的篤定並非毫無道理。
而且對於褚畫而言,更大的問題是,他壓根不認識邁克,在收聽完那古怪律師留給自己的錄音帶前,他完全不知道這傢伙的身家底細,也不知道他到底幹過那些驚世駭俗的勾當。
但是律師範霍文對副局長範唐生的一舉一動似乎非常瞭解,他在錄音帶裡留下的話,就像一道閃灼的電光,早已昭示了此後的暴風驟雨。
——當然,你只說出這些還不足以摧垮他的信心,也許短暫的驚慌過後他就會如只叫聲扎耳的斑鳩般嗤笑不止,沒準兒還會譏諷你是妄圖撼動大樹的螻蟻……我想你說出那傢伙……那個誰,那個和他這次一起競選州長的傢伙,就能唬得他兩腿發抖,馬上卸下他的趾高氣揚向你求和……
一個疑問短暫存留於腦海:這個律師既然知道碧姬幹過的那些勾當,會不會和康泊有些干係,又會不會……
但此刻他已然無暇他顧了。
這是針尖對麥芒的對峙,一著不慎便會全盤皆輸。方才範唐生剎那顯出的驚慌已經讓他落了下風,現在再怎麼竭力掩飾也無法挽回劣勢。警探先生想了想,決定遵照那古怪律師的指示繼續說下去,他提及了律師留於錄音帶的其中一個人的名字,那個人是範唐生的勁敵,也是他在競選州長的道路上最大的一塊絆腳石,“你說的不錯,我撼動不了你的地位。但是如果我把邁克和那些資料帶給那傢伙呢?一旦你的競爭對手抓住了能反敗為勝的機會,他會不遺餘力甚至豁出一切地要去扳倒你,他的能力與勢力遠非我這麼個籍籍無名的小警察可比!你還有那麼容易把自己撇乾淨嗎?”
褚畫的威脅很有用,男人那張窄長而尖細的臉孔真的變色了。
“你到底……到底想要什麼?”範唐生微微思考了一會兒,隨後搖頭說,“可你已經是通緝犯了,你的逃跑行為將你推向了火坑!本來或許我可以利用我在司法界的人脈讓你的案子出現轉機,現在卻很難了……”
“我迫切地想洗清自己的罪名,但不是現在!我也不想扳倒你,那幾個死在你手上的妓女和我毫無干係。我會為她們短暫地悲傷,但卻沒打算為她們豁出性命……唯有瑪麗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