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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我已經完全按照你說的做了,我給範唐生打了電話,欺騙他說我這兒的生意出了問題,邁克爾叛逃了……”碧姬的手指擦過丈夫的肩膀,眼裡隱隱有了些淚光,“我向你表達了我絕對的忠誠,可你居然要離開我……”

“這是你能得到的最好的條件,作為我對你的補償。”康泊輕移手指,將桌上的一疊檔案推至妻子眼前,微笑說,“想想你的前幾任,這已經值得你開香檳慶祝了。”

“我不會讓一個殺人犯搶走我的丈夫!”法國美人拿出電話,突然失控地喊叫出聲,“我現在就要報警!”

碧姬顫抖著雙手移向手中電話的摁鍵,還沒撥打完那個報警號碼,她的手突然被一道銀光擊中了。

手中的電話砸在地上,似柔軟無骨的白皙手背留下一道慘烈的血痕。

“我為我的粗魯向你致歉,”康泊重又將手杖支於地上,一面衝對方微微傾身低首,一面親啟兩片玫瑰似的紅唇。他的姿態依舊優雅,可深深蹙眉的表情顯得充滿警告之意,“可如果你再試圖打擾他的睡眠,我不會介意親手扼斷你的脖子——哪怕那在我看來粗魯又野蠻。”

女人被丈夫從未有過的認真神態震懾了住,良久才踩著叫聲尖銳的步子起身而去。

“你這是窩藏逃犯。”絲毫不肯退讓的法國名模跨出門前忽又收住腳步,回頭冷笑著開口,“你利用完我就想將我一腳踢開,那不可能!我不要你的財產,只有同歸於盡才是結局。”

※ ※ ※

妻子奪門而出之後,男人又獨自坐了一會兒,他能清晰看見多年前的一些事情,清晰得如同翻開一本遺落於記憶牆角的日記。

如同目睹泛黃在箱底的初戀情函重見雨水日光。

拖著一條染血的腿,爬行了漫漫長途的少年再次被抓回了精神病院。殘缺疲憊的身體沒有得來醫生的憐憫,他因為屢次試圖逃跑而又一次遭受了殘忍的電擊。

單薄的身體仍在抽搐,他的嘴角劃下了白色的唾沫。

護士長梅夫人走了進來,對於這個美麗又善良的少年她總是心存不忍,卻無法阻止院長和那些醫生的暴行。她曾親眼看見他捧著一掬清水替一個滿口糞便的老人清洗,也曾看見他試圖向一個被醫生輪姦的女病人施以援手——他想向前來視察的州長揭發精神病院裡的種種惡行,結果卻被醫生們誣陷成最嚴重的精神病患,一次次將他電擊至休克。

梅夫人將一束鈴蘭花放在了少年的枕邊,淡幽的花香中她也將一個噩耗帶給了這個少年,他的腿不可能再復原了,他將終身與跛足相伴。

眼眸久久不瞬,少年仰面望著天花板,忽而開口問,“上帝在哪裡?”

“沒有上帝。”女人握住少年的手,搖了搖頭,“孩子,沒有上帝。”

“那我為什麼還要活著?”黧黑的夜永難終結,苦難無比漫長。少年慢慢掉過頭去望著坐於床邊的女人,以哀求的聲音說著,“求你……殺了我……求你……替我解脫……”

“我不能剝奪一個人的生命,就像只要明日的曙光還會升起,黑暗就不能剝奪眼睛的希望。”

“希望……”少年重又把視線投向頭頂上方的天花板,他看不見上帝,自然也看不見曙光,“在哪裡?”

梅夫人仍使勁握著少年的手,泛紅著眼眶說,“想想被你拯救的那個男孩。”

“是嗎……”病床上那個蒼白又美麗的少年,突然嘴角嘲諷地上翹,“超過半數的童年受到性虐待的人會產生不同程度的心理障礙,其中相當比例的人會在成年後淪為更嚴重的犯罪者,認知歸因理論會讓他們被負面自我評價和羞恥情緒圍困,創傷後的應激障礙又會讓他們扭曲自我的概念,激發內心的陰影,從而去對同類犯下殘酷罪行……”

“康泊……”女人試圖打斷少年毫無情感地、背誦似的話語,結果卻適得其反地聽見他越說越快。

“他會變得自卑、怯懦、自私又殘忍,他會酗酒、嗑藥、對人生毫無熱情、對整個社會充滿敵對情緒……”少年闔起眼睛,眼淚慢慢滑落面頰,“這樣一個人……怎麼值得我為他付出一生……”

“不,他值得……他一定值得……”梅夫人也同樣落下了淚水,但她仍未鬆開緊握對方的手,只是向這個了無生唸的少年作著看似全無意義的保證,“他將因你掙脫泥沼變得無瑕,他將因你蛻去蛹殼獲得新生,他定然正義、勇敢、聰慧又善良,他讓你的罪咎如同英雄的壯舉,他讓你所有的苦難都有了意義……”

“可是……也許他一生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