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磐貳�
那小小的身軀就快負盛不下的熔岩噴薄燒盡了。
倒是康泊將腰彎得很低,捏起瑪麗蓮的手置於唇邊,在那白嫩小巧的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保持躬身的姿態,他平視她的眼睛,微笑著說,“火炬遠不及你的明亮①,可愛的小姐。”
“別奉承我,”避開咫尺相距的相視,瑪麗蓮扭捏地別過了臉,“別人眼裡或許你很美麗,可在我眼裡你就是個怪物。”
“男人都是怪物。”全不以之為惱,直身而起的康泊依然不減優雅笑意,“而你是個尤物②。”
場面看來不算太糟,褚畫剛想籲口氣,卻聽見兩個人說起了法語。
“Il n‘appartient à personne qu’à moi。”先是小女孩神情陰鬱地說了一句,然後男人面帶微笑地回了一句——他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也琢磨不透他們彼此對視的表情。
對著一桌子加熱後的快餐,康泊不怎麼動盤子裡的食物,瑪麗蓮也始終扳沉著臉——這兩人之間似有無窮的斥力,男人的虛與委蛇做來爐火純青,可小女孩的不悅卻分明顯山露水,不遮不藏。
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讓這假想中的情敵難堪,瑪麗蓮揪著自屠宇鳴那兒聽來的藏屍案,一直嘰喳問個不停,“你有好幾個妻子,是不是?”
“法律規定,一個男人只能有一個妻子。”
“可我聽說你有五個,還把十二個情人殺死之後藏在了酒窖裡。”小女孩神態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偏偏腦袋指了指身側的年輕警探,用明顯帶有挑唆意味的語氣說,“我常聽褚畫說起你,他說他一定會抓住你,會用盡一切辦法抓住你。”
褚畫在一旁乾咳了一聲,氣氛有些尷尬,雖然自己確實這麼說過。
“他已經抓住我了。”康泊倒不以為然地笑了,抓過褚畫的手置於自己心口,揶揄地說,“在這兒。”
年輕警探咬了咬下唇但沒抑住得意又靦腆的笑,這個表情傷透了小女孩的心。那雙湖藍色的大眼睛裡滲出怨毒的光,她突然問向對面而坐的男人說,“可你為什麼要把屍體藏在酒窖裡呢?”
“你得去問兇手,”康泊放下餐具,喝了一口杯中的純水,“而不是我。”
“屠宇鳴說你很聰明,所以你該知道兇手是怎麼想的。”小女孩再次把腦袋偏向身旁的年輕警探,這回她仰起臉來望著他,還以個責怪的口吻說,“你看,你壓根不該喜歡他,他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麼聰明!”
“那為什麼我們要把食物放進冰箱,又把錢放進銀行?”康泊笑了,反而問向了瑪麗蓮。
“因為不放進冰箱的食物會被吃光,不放進銀行的錢會花得一乾二淨。”瑪麗蓮仰起腦袋想了想,隨後說,“等我們再想吃東西或者花錢的時候,它們就沒有了。”
“是的,‘儲備’是人類在強大進化壓力下產生的行為,是由飢餓恐懼衍化出的本能。”康泊轉過臉看了看身旁的情人,而對方也恰好介面問說:“就像採集松果過冬的松鼠?”
“對,很接近。依靠採集和狩獵為生的人類祖先,‘儲備’幾乎成了唯一的、有效的生存手段。越是膽小憂患的人越依賴於此,而儲備越多的食物越能讓他免於死亡的恐懼,也越能滿足心理安全的需要。假設兇手不是一個以掠奪征服為榮的瘋子——比如我,”眼波流轉,紅唇浮誇微翹,男人調侃似的指了指自己,繼續說,“把屍體藏於酒窖的這個行為,‘儲備’的意義則遠遠大於‘收藏’,而‘儲備’的物件也就不再侷限於食物。”
“所以,你的意思是……儲藏屍體的兇手是一個有戀屍癖又十分懦弱的傢伙?”褚畫剛說出自己的懷疑,康泊卻用微笑給予了否認。
“我並沒有這麼說。”
那個笑容看來迷人又有玄機,年輕警探覺得對方似乎別有所指,但他很快就扯開了話題。
※ ※ ※
結束比預計中更漫長的一頓晚宴,年輕警探就吩咐自己的小妹妹去洗澡睡覺。待小女孩十分不情願地慢慢挪騰去了她自己的房間,他和康泊則走向了臥室。
不算太整潔,也沒想象中糟。
抬眼一番打量,床頭有一隻手雷造型的座鐘,牆上卻沒有掛鐘。將那隻手雷座鐘拿在手裡撥看,男人對屋子的主人說,“你不太愛守時。”
“對,所以家裡只有一隻掛鐘,而那唯一的一隻,已經被我開槍打爛了。”關於“掛鐘”的記憶讓他無可避免地想起了前任情人,而那個男人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