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很擔心我和我姐姐的安全,我出賣了褚畫,沒準兒康泊會要了我的命……”
怔立不動的韓驍微微側了側臉,突然粗暴地一把將身後的年輕人推開。
“你個吃裡扒外的騷貨,下賤的牛郎!”他大步走往浴室,喉嚨裡冒出一個古怪又尖銳的女聲,“沒人動得了你,除了我!”
韓驍把自己扔進浴室,對著鏡子長久佇立。
胸肌健碩,腹肌清晰,塊塊宛若雕鑿。鏡子裡出現一個很強壯的男人,深麥色的面板透出健康的光澤。濃眉深目的一張臉,鼻子的輪廓同樣硬朗深刻。
但是他看上去非常糟糕,連日的夢魘讓他臉頰凹陷,眉弓突出,眼球四周更是佈滿腥紅血絲,幾乎完全吞噬了他的眼白。
你一旦虛弱到讓那陰影有機可乘,它就會像雪山崩倒般毀滅你……
這已經是他自那間廢棄工廠回來後的第四天,當時他一個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醒來,仔細檢查了身體,確定自己並無受傷的跡象。然而可怖的夢魘自此步步緊逼,那種宛若置身雪崩之下的絕望感無法掙脫。
韓驍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好一晌,便把頭完全浸入放滿冷水的盥洗池。一遍遍屏息探入深處,又一遍遍在即將溺斃前冒出水面。他噼噼啪啪拍打雙頰,試圖把那個接連出現的噩夢趕出自己的大腦。
冷水的刺激讓他看來精神不少,韓驍滿意地直起身子,卻忽然發現了水池裡飄浮著大量的頭髮。如同瀉入水中的大片墨汁,款款纏結浮動。
男人疑惑地抬手摸了摸頭,隨著手指的牽拉,又有一大簇頭髮落了下。
只要用手輕輕一扯,那些髮質偏硬的黑髮便如同秋天萎靡的葉,大把大把地脫落下來。韓驍驚恐萬分地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原本非常濃密的一頭髮而今竟已隱隱曝出頭皮,難看的白色斑塊如同褪了毛的毯子。
往事重現,噩夢再臨,這個男人完全想起了當初那個頭髮被燒盡的自己,如此稚弱無依。
他用拳頭砸碎鏡子,滿手鮮血,那個古怪低沉的男聲又不依不饒響在耳邊你一旦虛弱到讓那陰影有機可乘,它就會像雪山崩倒般毀滅你……
“你……真的沒事嗎?”浴室外頭的向笛聽見了這種非人類般的慘叫聲,擔心地敲了敲門,柔聲詢問。
“滾……你他媽給我滾!”
跪在地上,抱頭髮出慘嚎。韓驍能感受到自己腦中最後的理智之弦即將繃斷。
雪崩在即。
※ ※ ※
天還未亮,牛郎就離開了僱主的住所,搭上了凌晨時分的計程車。這些年他早習慣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十分安分守己。
向笛開啟姐姐向萊的房門時撞見了屠宇鳴——這個男人整裝一新,看上去正要離開。
正當兩人兀自怔然相望,裹著粉色絲絨睡衣的向萊走出了臥室。一頭亂髮,呵欠連連,似乎剛剛起床。他們昨昨晚上幹了什麼很容易猜測。春風一度的那晚向笛局能感覺出自己的姐姐對這個警察很有好感,於是成人之美的念頭始終縈繞於心。
“你的生日。”他送了她一條鑲有碎鑽的吊墜項鍊,清澈的眼睛期許著她的反應,“這是給你的禮物,我從不會忘記。”
“生日?我的生日?”向萊打著哈欠,翻著白眼,努力回想了一番後才說,“哦,對……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她從弟弟的手中接過那條鏈子,只匆匆掃了一眼便一臉嫌棄地說,“太小了!這吊墜上的鑽石太小了,就和你的雞雞一樣小。”
自以為說了個絕妙的笑話,女人自顧自地嗤嗤亂笑起來。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年輕人眼裡一閃而逝的落寞,不為別的,只為她隨手棄於一旁的生日禮物。
“我有話想和向笛談談,你能迴避一下嗎?”屠宇鳴對向萊的反應很不滿意,這個女人常年處於瘋瘋癲癲的、宿醉未醒似的狀態,對自己的弟弟從來不聞不問。
“當然,我對你唯命是從,我英俊的警察先生!”向萊撲上前重重吻了屠宇鳴一口,火熱的雙唇堵上了男人的唇,一隻扶著他臉龐的手恰好還摩挲於那條醜陋傷疤。
還有第三個人在場,疤臉警探覺得極不自在,趕忙動作生硬地避了開。
向萊倒看似對此心滿意足,又沒精神地打了個哈欠,隨即便扭動著沙漏型的身體,纖腰豐臀左搖右擺地走向了自己的臥室。
“嗨,”待姐姐離開之後,向笛客氣又疏離地朝對方打起招呼,微笑說,“你們發展得真不錯。”
“你他媽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