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進鍋裡煮,放在火上煎,穿成串串燒,變成通心麵、油條、烤肉……放進嘴裡嚼啊嚼,嚼啊嚼。
呂大維一邊慢慢地想,一邊做著咬牙切齒的表情,不由自主竟然流出口水來,比利笑罵著把枕頭砸在他頭上:「大半夜的你發什麼情?」
呂大維回頭得意地笑笑,說:「不管怎麼樣,今天你就知道我的能耐啦!我一定讓這條狡猾的眼鏡蛇現出原形!」
呂大維又一次在入境處探頭探腦。
海關根本不屬於他的職權範圍,然而呂大維就是按捺不住一次次地翹首以盼。
他在等一個男人。
就像一個懷春的少婦,一個多月以來,他天天都要見他,否則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就像性慾不振的傻狗肚皮。
他看到他出現在玻璃門旁邊,修長挺拔的身段,身邊還跟隨著一位坐在輪椅上的少女,他對她溫柔地笑,少女仰起頭來,對他含情脈脈地笑。
這是一幅多麼恩愛的畫面啊。
可呂大維心裡完全不那麼想。
——一定有問題。
那個男人有問題,那個女人更有問題。他們這一對詭異的男女,已經在這個月內,第十八次走進他的視野,每次都是這樣的形影不離,每次都是這樣溫柔甜蜜地微笑,尤如在好萊塢星光大道上扮演夫唱婦隨的熒幕夫婦。
呂大維覺得太可疑了。
天底下哪有這麼恩愛纏綿的情侶,哪有這麼感天動地的畫面啊,哪有這麼英俊的男人卻願意終身廝守著身體有殘缺的女朋友,尤其是那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花心的傢伙。
這如果不是一樁跨國販賣人口案,就一定是他的行李中有什麼古怪。
呂大維想到這裡,立即肅整制服,三步並作兩步奔了上去,在入境處的小姐要將那男人順利放行之前,伸出警棍攔在前面,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大吼:「他們不能走!」
男人先是一驚,正提著行李的手放下,安撫下有點受驚的少女。
回頭看到呂大維,頓時一臉瞭然的神情,對少女輕嘆一口氣:「達蘿,看來我們還是太引入矚目了。」
他故意把聲音壓低,可呂大維的鼻子不好使,耳朵卻是超級好使,聽到這話果然暴跳如雷:「哼!你們以為自己是什麼名人?還引人矚目!告訴你,你就算隱藏得再深我也可以把你找出來!」
入境處的全體工作人員不約而同發出一聲嘆息:「那頭強毛驢又來了!」
沒幾步路的距離,可因為緊張,呂大維跑得氣喘吁吁,一張臉通紅通紅,可鼻子卻怪異地皎皎潔白著,好一個鶴立雞群。
男人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驚呆了兩分鐘,狂笑不止,先是站著笑,很快體力不支,只好蹲著笑,哈哈哈哈,恨不得趴在地板上。
男人的聲音有種神奇的領袖作用,在他的領導下所有原本很嚴肅的海關人員一律齊刷刷望向呂大維,三秒鐘後,全都大笑著,變身為地板上的蛤蟆。
呂大維咬緊牙,把屈辱吞嚥下肚,他在心裡暗下決心,今天一定不能放過他,在此之前,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至少我們已經把敵人包圍。
「達帝·科瓦爾,今天你休想逃掉!」呂大維緊緊捉住達帝的胳膊,就像獵手捏緊了蛇的三寸。
這條蛇身姿修長,他滑行的步履從容優美,無論是炙熱的沙岩,殘酷的沙漠,荒蕪叢生的原野,他都穿梭自如,他身上閃亮的鱗片,他緊繃有力的肌理,他傲然挺立的頭顱,無不彰顯著唯我獨尊的王者之姿。
眼鏡蛇王——
呂大維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腦海中就冷不了劃過蛇王那鞭子般的尾巴,重重地抽打在他的靈魂深處。
呂大維不由又打了一個寒顫。
「你被捕了。」他喝出這句時,本該有氣振山河的聲勢,卻在男人的目光中軟弱下來。
在與蛇王的眼睛對視時,他開始畏懼他那兇猛的毒牙,詭異的微笑。
達帝簡直啼笑皆非,他直起身,望著穿制服的警官,莫名其妙地問道:「我犯了什麼罪?」
「你——」呂大維瞪圓了眼睛,本想對他痛陳罪狀時,屁股卻突然劇痛,他回頭一望,是肚皮在用牙咬他。
呂大維頓時火冒三丈,恨不得對肚皮汪汪汪吼叫,他大罵:「傻狗!你竟然敢咬我!」
肚皮放開嘴,衝他狠叫,很不滿。原來呂大維偷偷溜到入境處,在此之前他把肚皮捆在行李處的箱包上,隨著傳送帶被翻來攪去,不管它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