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糟糕。
他正在延續著這個錯誤。
還是就這麼讓我暈過去吧。
呂大維從來沒這麼虔誠地祈禱過,上天給他一個雷,劈死他。
那樣他就不必面對這可怕的場面。
雖然他睜開眼,其實什麼也看不見,因為眼前一片昏黑。
可眼鏡蛇的臉近在咫尺,近得從眯縫的眼中,就能夠觀察到他細長的睫毛,和眼中跳躍的驚異色彩。
那是讓他為之驚歎的,離奇光芒。
有一道禮花從呂大維的頭腦深處出發,穿過他綿延的思維,昂然衝刺夜空。
球場上此時也正好有幾道絢麗的煙花被引燃,升上天空。
頓時全場歡舞沸騰,隆隆的大地有種將要直立行走的瘋狂,將所有人震撼得左搖右擺。他們從各自的座位上面跳起來,也不管腳下是地面還是別人的頭顱,奮力地踩下去,再助力跳上天,尖叫廝吼著。
比賽結束了。
呂大維的膝蓋,在全身的僵硬中,是唯一的動靜,它正在微微打顫,忍不住要踢誰的感覺。
與它相對比的,是眼鏡蛇的拳頭,它也正顫抖著,下一刻就要襲向呂大維的面頰。
他們同時出手,呂大維揚起了腿,眼鏡蛇揮起了拳,帶著他們彼此所承受的惱怒與震撼,向著黎明出發。
「砰!」
「咚!」
這兩聲同時發出,誰也不比誰先一步,都響噹噹的。
呂大維被一拳打趴在地上,整張臉陷進地下三尺。
眼鏡蛇被一腳正中蛇腰,整個人飛出幾米遠。
兩人同時痛苦呻吟,呂大維先把臉從地下挖出來,面目猙獰地瞪著眼鏡蛇。
可這條蛇卻沒他那千錘百煉後的銅頭鐵臂,似乎是被一腳踢中軟肋,痛得蜷在地上,連聲音都斷斷續續。
「呃……」呂大維試探性發出一聲問候,問:「你怎麼了?」
這個玩笑真惡劣,明明是他出的手,最後竟然還無辜地問人家:還好吧?
可眼鏡蛇卻沒多餘的精力來恨他,呂大維這一腳真不輕,他的五臟恐怕都移了位。
呂大維這次是真的意識到事態嚴重,他趕緊從地上起來,朝眼鏡蛇爬去,慌慌張張問他:「你——你哪裡痛?」
眼鏡蛇捂著腹部,一動不動,呂大維趕緊把他翻過來,看他臉色蒼白,慘無人色,眉頭緊皺,最要命的是他一點鼻息都沒有。
「啊!我是不是把你打死了?」他急急忙忙問:「眼鏡蛇,你不會這麼不經打吧!你看剛剛場上那麼多人蹂躪我一個,可我現在還好端端活著!可我只不過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啊!你就這麼掛了?」
眼鏡蛇還是不出氣,呂大維繼續刺激他:「我不應該不應該!剛剛那隻不過是個誤會,啊哈?身在美國不是見面就打啵再見就親嘴的嗎?我應該早就習慣了!你也是啊!何必因為被個男人親嘴就要死要活的?」
眼鏡蛇有了一點動靜,他沒呼吸,卻顫抖著伸出一隻手來。
呂大維激動得以為眼鏡蛇終於被他拯救了,興奮地伸手想要握住他,沒想到眼鏡蛇卻避過他的好意,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氣若游絲地呻吟著:「你……閉嘴!」呂大維一愣:「閉嘴?我為什麼要閉?我費那麼大力氣把你救活,不說感謝我還……」
眼鏡蛇使勁按住他的嘴,喝道:「再不閉嘴我就掐斷你的喉嚨!」
呂大維的聲音戛然而止,倒不是被他威脅嚇住,而是在關注著眼前這條復甦的蛇。
他的臉色漸漸緩和了,雖然仍然掛著冷珠涔涔,但原本蒼白的臉已經恢復了紅潤和生氣,呂大維甚至可以看到他的鼻翼一張一合,嘴裡呵出輕微的白霧。
奇怪,今天有這麼冷嗎?
眼鏡蛇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雖然趔趔趄趄,可那晶亮的鱗片已經舒展開全身的力量。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呂大維,目光中浸潤著水霧,神情中柔情款款,他紅潤的臉頰,就像那經過漫長冬夜、層層蛻變後重生的薄如蟬翼軟彈可破的——
蛇皮。
那條蛇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問題,呂大維從下向上仰視他的臉,確切說是他的下巴,居然覺得這個微笑異常的美麗。
可下一刻他即將知道,美麗不過是邪惡的附加品,買一贈一。
醫護室的大門突然被群湧的人衝開,那些比賽過後滿是汗臭和興奮過度的球員衝了進來。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