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碗裡。
杜臨微微蹙眉,遲遲不下筷子。
“還跟你爸生氣,好好吃飯。”王靜美也給他夾了一塊辣子雞塊。
杜臨艱難開口道:“……我不吃辣椒。”
“嗯?怎麼了,你不是最愛吃辣的麼,外面的麻辣燙不乾淨,叫你少吃點你不聽,在家這兩天就讓你吃過癮。”王靜美不以為然道。
“唉……哎呀,”杜臨面對一桌子辣味的菜,愁眉苦臉,“我不能再吃辣了……”
“怎麼了?”王靜美一臉狐疑道。
“你該不會是……”杜祥斌一臉瞭然地遲疑道。
杜臨跟他爸對視一眼,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家裡的兩個男人頓時心照不宣。
十男九痔,杜臨在校考快開始前得了痔瘡。
王靜美要他去看醫生,杜臨死活不去,寧願坐立不安也不去丟人。
杜祥斌沒辦法,買了痔瘡栓之類的一堆藥品回來,晚上等兒子洗了澡要給他上藥。
杜臨剛開啟浴室門看見外面拿著藥的杜祥斌就立即把門關上了,隔著磨砂玻璃門在裡面抓狂道:“我不用你上藥!我自己來!”
“當我願意管你!這個藥給你放架子上了!你用的時候看看說明書,小管子用的時候注意點!”杜祥斌樂得撂了挑子,接著又嗤笑道,“現在害羞了,你小時候光著屁股蛋還是我給換的尿布擦的屁股!”
浴室裡傳來拍水聲,知道兒子急眼了,杜祥斌偷笑著回了臥室。
一回去就見老婆瞪他:“你惹他幹嘛!快考試了他變著法的發脾氣,都是你給慣的!”
“這脾氣怎麼了,像你。”
“滾,像你,上樑不正下樑歪!”
在家過完年後,杜臨就滾去藝考了。
王靜美千叮嚀萬囑咐的把他送上了車,還跟司機囑咐路上照顧著點,杜臨哭笑不得地把她趕走。
王靜美繞道車窗邊上對兒子說:“到地方了就給家裡打個電話,下車前提前聯絡你同學讓他們接你一下。”
“嗯,知道啦,你回去吧,車馬上就開了。”
“行李自己看著點,別被人拿錯了!”
“我知道啦!”
他第一站是濟南,一下車就摸不著方向,之前騙爸媽說是有同學在這裡會合,有個鬼同學!他一個都不認識。
先找了家旅館住下,然後吃了點東西,就出門打車去鐵道技術學院的報名點看學校了。
山東有三大考點,濟南青島濰坊,這三個考點各有優勢,適合不同人群,濟南的學校比青島多一點,又比濰坊少一些,就質量來說,不如濰坊的雜亂參差不齊,也不如青島的那麼拔尖,所以很適合新生過來練手碰運氣,而老復讀生都奔著另外兩個考點去了,很少有在濟南的,所以也很適合杜臨這種才復讀一年的考生過來考幾個保底學校。
杜臨在這個破技校轉了一圈,挑了兩個北方的學校報了名,然後優哉遊哉地隨著人流出去找站牌。
他第一次獨自逛濟南,以前來都是杜祥斌開車過來,所以他對公交路線不是很熟。
在站牌研究了一會,他決定先坐車去山師東路買點畫材。
到山師東路暗沉的天已經徹底黑透,路兩邊有好多擺地攤的,他被人擠來擠去的隨便逛了逛,一路步行到金逸畫廊。
他向來不愛隨身帶畫材,都是走哪扔哪,去哪現買,這次是王靜美給他收拾的畫板包,不重,缺了點東西。
他買了一套新的水粉筆,又要了一把小刀,店員建議他再買一盒備用刀片。
他笑了笑:“不買了,太累贅,不然先掉的肯定是備用的。”
店員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對著杜臨這張面帶笑容的臉,面上紅了紅:“照你這麼說,這不是備用的,而是‘備掉’的!”
開了兩句玩笑,杜臨去那邊結了帳。
沒什麼事了,他也不困,不想這麼早回去,於是又溜達上了那條街。
到處都是人,人人結伴而行,像他這樣獨自出來的還真不多。
剛過完年,沒來由的有一種蕭索的感覺。
他想了想,掏出手機給劉喬睿打電話。
劉喬睿那邊響了好幾下才接起來,聲音聽起來很沉靜:“喂。”
“小師傅,是我,我在濟南考試呢,你在哪呢?”杜臨看著人群隨意地問道。
那邊頓了頓,“我在濰坊。”
“啊?”杜臨驚訝地頓住腳步,“你在濰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