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打量我,打量的一排少爺也忍不住跟著看我的時候,他轉向毛姆道:“這個人是誰?夜色的少爺都是這麼沒規矩的?”
我嚥了口唾液,眼睛乖乖地盯著我的腳上穿的路易威登,A貨。胸口上好像有兩個架子鼓槌在那沒完沒了的敲打著。我一少爺,沒臉沒皮的事多了去了,也沒什麼。蔣文生你好,直接把我的二皮臉撕成了不要臉!
蔣文生氣定神閒地點了兩個少爺中的歪瓜裂棗直接去包房了。我一看錶,十二點半了,我回家!
“小花!”還沒出門時,毛姆叫住了我。我以為要捱罵,卻見他不耐煩地指了指二樓:“吳姐來了,點你!”
所謂“吳姐”是一位吳姓的阿姨,她說今年43,我疑心她至少少說了一旬。吳姐很喜歡我,說我長的很像她的初戀。
他們的感情在鄉土氣息濃厚的小鎮裡滋長,然後因為她奮發圖強的野心而消逝。她喝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總喜歡拉著我的手摸著我的左胸,語氣哀怨地說:“小花啊……你吳姐我現在擁有了天下,卻惟獨丟失了我的魚眼睛啊……”
她以為她是武則天。可惜我當不了張昌宗。
吳姐今天情緒很不好,酒一杯接一杯的喝,連帶著灌我。和她一起來的幾個中年婦女摟著少爺的手很不規矩。歪歪扭扭地唱著不著調的歌。
“吳姐,真的喝不下去了。”
“喝!”
我略一猶豫,一個耳光撲面而來,很疼,接著一陣頭暈目眩,耳朵裡嗡嗡巨響,彷彿有一列火車駛過。
天旋地轉中,我看到另外幾個陪客的少爺淡淡地看了我這邊兒一眼,繼續陪客說話。
“打疼你了嗎?”吳姐問。
“沒有。”我站起來,勉強壓抑著不舒服的感覺,擠了個笑臉,“我先去一下衛生間。”
“你給我坐下!”
也不知她怎麼那麼大的力氣,一下把我扯回到沙發上。
“我打你是因為我生氣,我生氣是因為我喜歡你。小花,你平心而論,吳姐對你怎麼樣?”
“吳姐對我好,我知道。”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不但頭暈耳朵疼,四肢都開始發軟。
“你不願意出臺我理解。我知道你們在這工作的孩子都不容易,想過的好點,又不願意放棄最後的尊嚴。吳姐能理解你……”
女嫖客和少爺談男人的尊嚴,沒必要吧。我扶住額頭,心臟一陣陣的突突。我懷疑,我被下藥了。
客人下藥的情形在“夜色”不常見,但也只是不常見,並不代表著不能發生。我費力的想要站起來,“吳姐,我憋不住了,我先去下衛生間。”
“你哪也不準去!”這老女人死死地拉著我。“今天把話說明白!你和我就沒有一點感情嗎?啊?你跟著我,我現在就送你一套房子一輛車。我每個月給你的零花錢保證比你這樣賺的多。我……”
使出全身剩下的最後一點力氣,我努力甩開她的手,連滾帶爬地往外跑去。跌跌撞撞地滑下樓梯,摔倒在大廳中。人還沒站起來,肚子上就捱了一腳!
“給你臉你不要臉!你個死鴨子還跟我玩清高!”吳姐的聲音,還有一連串的拳打腳踢。
我想說:“我是少爺,但還算不得鴨。”但只能抬起手臂護住頭臉,蜷起身子。眯著眼從手臂的縫隙中模模糊糊的看。烏壓壓的一圈人,其中幾個少爺裝模作樣的攔著,幾個女人卻毫無阻礙地圍著我踢打。毛姆一隻手拉著吳姐的胳膊,正不斷地道歉。
女人打人的力度並不大,我知道我不會有事,只是高跟鞋踢在身上略微有點疼。胃中翻攪著,我忍不住乾嘔。
不知道打了多久,吳姐揪住我的頭髮把我拎坐起來。我半眯著眼,她的表情看不清,只有那一臉的肥肉隨著她嘴巴的張合抖動著。
“我就問你:你從不從!”女嫖客有時候比男嫖客更雷人,因為她們都不需要做一個最起碼的紳士。
她問的有趣,我笑了。臉上在笑,身體卻更難受。
她似乎伸手來抬我的下巴,我吐了。
然後我又被踹倒。周遭的聲音像是從訊號不好的半導體中傳出來的,格外不真實。毛姆在喊:“還不快拿紙!吳姐你消消氣,我幫您擦,我幫您擦!”
人群似乎散開了,我半死不活地攤在地上。吳姐在一邊罵罵咧咧的,沒有人敢來扶我。我一下子一下子的乾嘔,卻再沒有吐出半點東西。
最後一次看錶時才凌晨一點多,天還沒亮,大廳這個時間的燈光也是昏暗的,怎麼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