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重點。”我解釋,“作者是為了表達龍陽之癖其實也有真情,並不比男女之愛低,有時候反而更情真意切一些。”
小蝦嗤笑,搶過我手裡的那本《無聲戲》,“少看這些東西吧!腦子都看壞了!哪有那麼多情情愛愛的?不過都是需要!打炮就打炮,說的那麼崇高!”
“愛情是什麼狗屁玩意兒。其實就是互相滿足!你看有愛情不打炮的嗎?你看有不打炮的愛情還能愛下去的嗎?”
……
“給我的?”我聽到自己聲音中的驚喜。
地上的那隻大黃狗,一看就知道還沒有成年。眼睛圓圓的,溼漉漉的,斷了一條腿。
我內心覺得,它很像我。
“陪你的。”小蝦沒有笑,眼睛中卻有笑意。“你給他取個名字吧!”
“忽雷!”我想了想,“聽起來比較生猛!”
“叫小花!”小蝦咬著菸屁股。
“不是說讓我取名字嗎?”我不滿,這麼俗氣的名字。
“叫小花!”這是結論,小蝦說完。就不理我了。
……
“你剛才是騙他們吧?”我低聲問。
“不該你問的,別問!說多少次了。”
我不語。於是我們都沉默了。
許久。“信任?信任就是傻B的好聽說法。誰都不用信。沒準自己都靠不住!”他說,“你也不用信我。有我賣了你,自己點錢的那一天。”
“嗯。”我知道了。
……
兩個人都氣喘吁吁的。鑽進了老城區一家看起來幾乎快要坍塌的瓦房。
“這是什麼地方?你家?”
“我他媽的孤兒院長大的,哪來的家?”小蝦拍我的頭,“這是無意間發現的地方。這一片本來是政府要拆了的,你沒看外面那麼大的‘拆’字嗎?誰知道出了什麼事,拆了一半就沒人管了。這是我的秘密基地,沒人知道。”他得意一笑。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捧著電腦,我唯一的財產。
“不該你問的你別問!”小蝦從身上摸出半包煙,給了我一顆。“有你的飯吃,你就寫你的小說。”
“我們去找份正經工作吧。”偶爾的東躲西藏,總讓我驚心。
“哈!”小蝦大笑,房頂一堆灰悉悉索索地掉落。“那能掙幾個錢?我馬上就要幹一票大的,等著掙錢了我帶你去麗江。”
麗江?那個因為一部小說拍成了電視劇,從而火起來的地方?我不認為小蝦有這種小資情調。
“我是苗族人——應該是,有一次看電視發現我好像對那種方言很熟悉。”小蝦用力的撓他頭上鋼絲一樣的短髮,“我總覺得,H城不是我家,那或許是。沒準去了能看到我爹孃。哈哈,就算看不到。去那開個酒吧什麼,不也挺好?”
我怔怔地看著他。默然不語。
我的家在H城。可我的家……
“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什麼都不用想。”小蝦說,“不用去想怎麼賺錢,作為交換,你也別想離開我。”
他說:“在我膩了之前,你什麼都甭想。你只能跟著我。”
……
小蝦一腳把我踹到床下。“哭!哭什麼哭!”
我用袖子擦臉。“對不起,做噩夢了!”
小蝦皺眉不語。
日子已經過去了那麼久。我以為內心都平復了,卻依舊會做噩夢。夢中,對我一直像對親弟弟一樣疼愛的林廣山突然扒下了自己的面孔,血淋淋的。
爸爸媽媽說:“曉麟,我們一輩子的辛苦努力,都留給你……你要過的好好的!好好唸書,要讀大學!一定要好好地。”
我在幽暗的地下室中,幾乎長年不見陽光。我對著一臺破舊的膝上型電腦,編造有關親情友情愛情的美好故事,換取薄薄的幾張紙幣。
稿費再微薄,總比廉價的現實厚重很多。
“別他媽的哭了!”小蝦把被子扯了一半給我。“哭有什麼用!哭有什麼用!孬種!”
他很煩躁。我想他有時候大概是很煩我。
……
“小花死了。”我摸著他漸漸變冷的身體。
“我去扔了。”
“不!”我又不爭氣地哭了。
多少個日日夜夜。在這個幽暗的地下室,陪我的只有他。不是它,是他。“我們應該帶他去看醫生的。”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小蝦一把揪起我,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