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缸裡,不再去理會那片溼溼的難堪的印記。但直到深吸了一口氣後,他才抬起頭,但仍不看向杜晗,只是雙目平和地注視著窗外來往的人群。這裡是Y城有名的一條歐風街,路面都是大理石砌成的,對街也是一家咖啡館,外牆壁刷成了深藍色,上面掛著盆噴著白漆的鐵藝花籃,花籃裡是長得鬱鬱蔥蔥的不知名植物。這樣的風格在這條街上比比皆是,施譯心裡想的卻是,糟糕,這裡好像還沒和杜唐一起來過。
杜晗蹙了蹙眉,這個神情讓她一瞬間像極了杜唐,“施譯,你逃避也沒有用,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讓你答應,不管是要跪下來求你也好,威脅也好,勸說也好,只要你同意,我無所謂。”
“所以一定要我離開是嗎?”施譯收回視線,自嘲地笑了笑,“杜唐讓你來的?他人呢?怎麼不自己來說?不敢見我嗎?”
杜晗壓低了聲音,微微慍怒地低聲喊他,“施譯!”
施譯一手託著腮,從挽起的袖口露出的那一截手臂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十分白皙,他的眉眼十分柔和,就這樣悠悠的看著杜晗,有些無奈,又似乎含了些孩子氣的委屈,但整個人的氣質十分閒情溫暖,彷彿要融進陽光裡一樣。
杜晗第一次覺得,原來杜唐喜歡他真的是有理由的。相比於那些還未踏出校園的稚氣未脫的孩子,施譯的氣質實在是要好上太多。
可以這麼說嗎,他是杜唐一手培養起來的。
服務生端上了咖啡,杜晗接過,低聲說了聲謝謝,攪拌了幾下,她突然笑道,“真是不值。”
“什麼?”
杜晗抿了口,眉眼透過白瓷的杯口邊緣看過來,透著些冷漠,“你聽見了。”
施譯往後陷入寬大鬆軟的沙發中,整個人呈現出毫無防備的狀態,“我聽見了,但我不懂。”
“你瞭解杜唐嗎?”杜晗修長的十指交疊著搭在桌沿,“我這個笨蛋弟弟你瞭解多少呢?身為兒子,你瞭解自己的父親嗎?身為戀人,你瞭解自己的伴侶嗎?正因為你不瞭解他,所以你永遠無法知道他究竟愛你到什麼程度,究竟為了你放棄了什麼,改變了什麼。你不用急著反駁,如果你真瞭解這些,你就不會以為我是他派來的說客了。愛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你這樣的人,永遠都配不上杜唐。”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沒更給各位姑娘道個歉,因為接下來到關鍵時期我想好好處理下每個人的心思和他們扮演的角色~今天照例兩更。
☆、因為見不到你而夢見你,所以是個好夢。
施譯被她說得張口結舌,無從辯解。他的臉色有些微紅,表情像是惱怒,又像是羞赧。
杜晗自顧自說下去,“杜唐從小到大都沒幾個朋友,最好的死黨就是你爸爸施文以及陳又涵那個神經病,跟家裡人的關係也不好,除了我這個一直煩他煩得要死的姐姐,家裡沒人能跟他對話超過十句。”
“20歲那年,為了施文的一個承諾,他從家裡淨身出戶,一個人掙錢唸完了大學,又自己找了工作,他現在的成就,和杜家一絲關係都沒有。杜唐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也是我唯一擔心的人。”
“我很早就在想,這樣的人,將來要什麼樣的女人才夠格站在他身邊呢?那個人能受得了他的沉默寡言嗎?會關心他嗎?能照顧好他嗎?能理解他的過去和選擇嗎?能無條件的信任他支援他嗎?”
“他高中時喜歡過一個女孩子,兩個人似乎還交往過一段時間。那女孩很優秀,只是因為受不了他的沉默而離開了他,後來似乎是出了國,也不知道現在過得怎麼樣了。那時候我們都在擔心他。他這個人啊,怎麼說呢,不會輕易喜歡誰,不會輕易把心交出去,但交出去了就不會有保留,所以註定傷得也很深。但他什麼都沒和我們說,照樣一個人上學,參加活動,打工。看上去沒有任何不同。我以為他原來也不是很喜歡那姑娘吧,後來有一天晚上我一直聽見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半夜三點半了,我覺得奇怪,就一直等,等到快五點他才出來。看見我他連躲都來不及躲。”杜晗看了施譯一眼,手掌託著下巴,微仰著頭,眼神不知落在哪個虛空,她輕笑了一下,“那個笨蛋眼睛紅紅的,還敢告訴我他在洗澡。”
“後來我想他大概是不想讓人聽見他哭,所以才放了那麼大的水聲吧。離家以後他又斷斷續續交過一些女朋友,不過都不長久,甚至有種遊戲人間的心態。我以為他還忘不了那姑娘,就想開導他,誰知道他居然輕飄飄地告訴我,連那人模樣都忘了。怎麼說呢,施譯小朋友,你爸爸他是個原則性很強,很崇尚秩序的一個男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