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決心。後悔是以後的事,現在不能想。
當天我就把東西收拾停當,地方還沒選好,就先暫時去小皮那借住。這次誰也沒告訴,連林也沒說,我想等東西都搬好了再告訴他不遲。
小皮住的地方離公司不近,而且環境也滿差,忽然一下落到小角落的房間裡,覺得非常不適應。當天晚上打地鋪睡下,衛生間的水龍頭像尿不盡似的滴滴答答,響個不停,更要命的是破窗機空調,一晚上嗡嗡聲絲毫不停歇,關了又悶著熱,一時鬧的我無法入睡。本打算第二天裝電腦的,後來想想,還是乾脆收在箱子裡,趁早搬吧,這樣住著也不是辦法。
想起高中時學的一句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怕是富貴病已惹上身了。第二天早上從小皮那坐公交車上班花了40分鐘,早飯沒吃就奔公司,差一點遲到。上班期間就一個勁的打瞌睡,最近也沒特別忙的,我琢磨著什麼時候把已經搬家的事告訴林,雖然他多少有些心理準備,但我依然能夠想象到他吃驚的表情,然後是我壯烈的笑,他如果再挽留我,我會很堅決的拒絕,然後看他難過的表情,一定爽死了!誰稀罕誰?
下午就一直在琢磨怎麼把這事告訴林,老闆幾次有意過來看我做什麼,我都懶得掩飾,繼續我的痴想。三點多鐘的時候,接到小皮電話,我以為他加班不回家給我打招呼,誰知一接電話,就聽他口氣不對。他讓我下班去市三醫院,說伍奏進醫院了。
我當時心裡有些急,想請假趕過去,又怕沒必要,自己嚇自己。想著又給小皮打了個電話過去,卻一直不接,我猜想八成跟張哥有關係,想打電話問他一問,但總感覺不大好,猶豫很久還是沒打電話問。死活捱到下班時間,我飛一樣打卡閃人,老闆肯定很不爽。
三醫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過了長江大橋,下橋後沒多久就到了。我到醫院樓下問了半天才問到地方,打小皮電話已經關機。進了病房,就見白白的房間裡,三張病床,分別躺有人,小皮則坐在中間那床的旁邊,在看報紙。
我走過去,問:“打你電話怎麼關機?”小皮翻了一頁報紙抬臉看我,說:“手機快沒電了,所以關機。”這種話鬼信!沒電了自己會關機,還要你關幹嗎?
我又看了看伍奏,腳被吊在空中,綁滿紗布,跟木乃伊的腳一樣,手還扎著針,吊著瓶,閉著的眼角還有些烏血,正睡著。我看了小皮一眼,問:“怎麼弄的?”小皮冷哼一聲:“還不是你們親愛的張哥,好本事。”
“不會吧?”我吐了口氣,平時看張哥,也不是有暴力傾向的。小皮沒說話,又翻了一頁報紙,說:“是你們張哥打電話告訴我的,不然我怎麼知道他住院。”我走到床邊,伍奏睡的很熟,心裡也覺得蠻可憐,好歹是個半大的孩子,再大的錯,也不能搞成這樣啊!
小皮問我吃飯了沒,我說你問的不都是廢話,怎麼可能吃。他於是讓我下樓去給他端碗餛飩,他老幾自己接著看報紙。我搖頭嘆氣,怎麼感覺像是我犯錯一樣。
60
醫院的食堂有種怪味,我覺得很不舒服,跑到醫院外面吃了碗米粉,又要了碗餛飩,過馬路,再回醫院。路上車很多,人行紅燈亮了半天也不見變回來,惹得自己一肚子火,乾脆直接橫穿馬路了。
到病房時,伍奏醒了,也不說話,眼睛睜著,望天花板。我把餛飩往小皮旁邊的櫃子上一放,一屁股坐床邊。人沒坐穩,剛要問伍奏是怎麼弄的,伍奏反倒先問我們:“沒給我家裡說這事吧?”
小皮沒應他,自己忙著吃餛飩,我趕忙搖頭:“沒說,不有我們在這嗎?”我整了整喉嚨,剛要開口,伍奏微微笑了一下:“那就好,千萬別告訴我家裡人。”說完眼睛又往小皮方向瞄,小皮沒轉過頭的意思,伍奏就那樣定著。
我話到嘴邊嚥下,心裡很不甘,卻又不想影響伍奏情緒,想想還是算了。鄰床一位大爺,像是把手摔了,不知為什麼,在那裡低低的哭著,旁邊一大娘安慰他,聲音輕細,看著裝打扮,應該不是武漢本地的。
我看了看時間,也快8點了,於是起身要走,小皮把鑰匙給我,囑咐我幫他把衣服收了,還要帶充電器給他。我點頭,然後跟伍奏說:“注意養好身體。”伍奏笑笑,沒說什麼。我走出病房,頓時感覺身後一陣輕鬆。
回到小皮住的地方,收好衣服,晚上10點左右在衛生間淋了個澡,地面的瓷磚蒙著一層牙黃,看了很不舒服,洗起來也不由得感覺有些發膩。洗完從衛生間出來,我琢磨著怎麼問一下張哥,怎麼把伍奏弄成那樣。可躺在床上半天,手機在手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