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想喊‘顧國泰你別跑了可真傻’,只聽身後轟隆隆——幾聲巨響,許輝的話被硬生生地卡在喉嚨裡。
風似乎不吹了,火似乎也滅了,那乍然而來的痛感像巨石壓頂雷劈川裂。模模糊糊間許輝似乎看到顧國泰摔倒了,又像是跪在地上。身體輕飄飄的懸在半空中,如果身上不那麼疼就好了。
那聲巨響像把顧國泰的心一起炸碎了,膝蓋猛磕在石頭上卻感覺不到半點痛感,他這麼多年流的淚加起來都沒這一瞬間多。
消防車朝那熊熊烈火猛噴著水,水花四濺,像崩潰的淚水又像傾盆而至的大雨。
44、第四十四章 失去
林溪站在顧國泰身後不遠處看著這一幕,深夜的風颳起了他衣服的一角,那若有似無的獵獵聲像飛到高空後爆炸的熱氣球,只知道它破了,卻看不到它剝落的碎片。還像那些想握緊卻又落空的記憶,被風吹散在不知名的山路和湖泊。他閉了閉眼睛又睜開,凝神去聽被混淆在嘈雜聲中的某些靜謐,可一無所獲。
跟著來的下屬湊到林溪耳邊低聲彙報情況:“有三個拒捕的被當場擊斃,兩個跑了,王隊帶人跟上了,剩下十三個全活逮著了。”
林溪轉身往回走:“做的不錯。”
被表揚了小警察臉上樂開了花,他不解地朝顧國泰看了幾眼,心說怎麼哭的這麼傷心?一拍手突然想起來了,忙走過去從後面拍拍顧國泰的肩膀。顧國泰回頭,赤紅著眼睛看他,小警察被嚇了一跳,磕磕巴巴地說:“你也別太難過了,那幫孫子故意把瓦斯罐丟火裡,這才引起的爆炸。聽說,剛找著一個……”
顧國泰還不等這句話說完,起身就朝剛剛爆炸的地方跑。小警察望著他匆忙的背影納悶,沒聽說有女的人質啊?
凌澤是被消防人員發現的,李京趕過來的時候凌澤虛弱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李京顫抖著手把他摟進懷裡,一隻手輕輕托住他的腰,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李京滿臉憔悴。
凌澤趴在他胸口蹭了蹭,問:“你,很擔心?”
李京溺愛地用拇指摩挲下他的臉:“傻瓜,沒事了。”
凌澤靠在李京胸前四處搜尋著許輝的身影,卻只見穿著消防衣的消防員到處跑,哪有許輝半點影子。凌澤剛放鬆的神色立馬緊張起來,忙問李京:“許輝呢?許輝呢?!我看見他爬上來了……”
李京轉頭看了眼那火勢漸小的火海,沒吭聲。凌澤臉色煞白,聲音忍不住顫抖:“你們沒找到他?……”
李京垂下頭遺憾地說:“他死了。”
凌澤正握著李京的手一鬆,著急趕來的顧國泰恰好聽到這仨字,呆愣愣地問:“你說什麼?誰死了?你再說一遍,誰死了?!”
下一秒李京就被顧國泰一腳掀翻在地,顧國泰撲上去不要命地扯住他的領子,那表情駭的凌澤不敢正眼看。
“你說誰死了?!你再說一遍!你他媽再說一遍!”顧國泰彷彿一隻失去配偶至親的野獸,眼裡佈滿了紅血絲,嗓子嘶啞的像經年不用的破風箱。
李京的脖子快被他勒斷了,臉憋的發青。顧國泰的情緒徹底失控了,此刻他只覺得身體裡面空蕩蕩的,就像全身的骨節都錯了位,風輕而易舉地刮進去,心頭空了。
不知過了多久,顧國泰勒著李京脖子的手鬆開了,他呆愣愣地坐在一旁看著眼前的一片廢墟,前兩天還真真切切地把他抱在懷裡,怎麼說沒就沒了……
李京躺在地上喘了好大會才說出話來,他說:“顧國泰,許輝死了。”
李京的話像醍醐灌頂,顧國泰踉蹌著爬到那片廢墟前,拼命地去挖那些被燒成黑色的灰燼。以前相處的一幕幕從腦海中劃過,從兩個人認識到在一起到分開到現在,分分秒秒都侵蝕著他的神經。顧國泰最後終於支撐不住倒在那片廢墟里,混著灰燼的水穿透衣服慢慢貼上面板。他以前總篤定地認為他跟許輝不管拐多少彎都能回到從前,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錯了。兩個人之間能有多長的路走,七彎八繞後又幾個相惜如初。
凌澤死死咬住嘴唇看著顧國泰,他愣愣地問李京:“他們兩個是怎麼鬧成今天這樣的?”
李京也朝顧國泰看去,只見那挺拔偉岸的身體倒在一片髒亂裡,原本的囂張跋扈在這刻都變成了無助。李京說:“他們倆都很要強,兩個人相處,感情的事,任何事,總要有一方先低頭。”
凌澤推李京:“你把他送回去吧,等會救護車來了我自己去醫院。”李京不放心他一個人去,但凌澤一再堅持,李京只好把他送上救護車,等救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