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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出了他的不安,少見的摸了摸他的頭:“從明天起,我會教你如何保護自己,你是個男人,要懂得克服自己的恐懼,哭是不必要的。”說罷,滿是厚繭的指尖蹭了蹭他發紅的眼尾。

當初他是不懂為何要學習如何保護自己,也不懂為何要去克服恐懼這種與生俱來的情緒,不過少見的親暱感隨著乾爹的動作傳遞到四肢百骸,所以,他揚起小腦袋,烏黑的眼眸裡滿是昂揚的鬥志,對著幹爹鄭重的點了點頭。

刺客技能的訓練對於年幼的樓憶來說無疑是殘酷又艱苦的,第一年乾爹訓練他的是敏感度,對於周圍一切聲源的警覺性和反應度。

在這一年裡,雖然所有的衣食住行表面上看起來都和五歲之前的無憂無慮沒有區別,但是實際上無論是吃飯睡覺還是走路發呆,乾爹都要求他把全部的神經末梢調動起來感受外在環境裡的一切可尋的聲音。

☆、第二章 是誰在哪裡?

第二章

一開始的樓憶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體會和投入進去的,精神控制力對於年幼的他來說無疑是個天方夜譚的東西。

他總是坐在大樹下嘗試分辨風吹過樹葉產生的摩擦聲時就悄悄的走了神,被悄無聲息來到他身後的乾爹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又或者是戰戰兢兢的靠坐在床上想要抵禦生理疲倦帶來的乏力和混沌,又被悄無聲息來到床前的乾爹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乾爹還曾經在他吃飯中起來盛湯,又回頭落座時用腳勾走了他的板凳,端著熱湯的樓憶一個屁股蹲坐了下去,手裡的熱湯扣了自己一脖子。

第一次被冷水當頭澆下後,樓憶看著乾爹離開的背影,眼淚在眼眶裡打了幾個轉又憋了回去,回到屋子裡去的時候,發現自己小床的床尾擺放了一套乾燥鬆軟的衣服;被熱湯扣了一脖子那次,晚上睡覺時發現枕邊躺著一罐搗碎了散發著清香的清涼藥草膏。

從如坐針氈到應付自如,在樓憶長達九年的訓練生涯裡這無疑是最地獄的一年,之後八年裡所有的體能肌肉和敏捷訓練和這一年的精神拷打相比都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樓憶記得那次午飯後他歪坐在大樹下習慣性的捕捉著身邊一切的音源,在乾爹輕穩的腳步到達他面前之前準確的睜開了眼睛,黑亮的眼睛裡盈滿了自信和勝利。

意外的,這次乾爹手上卻沒有帶任何的用來測試他的物品,只是屈膝在他身邊的草地上躺下,彷彿只是來睡一覺而已,不同的是乾爹百年冰山的臉上因著上翹的嘴角竟然流瀉出一絲笑意。

樓憶繼續閉上眼睛捕捉著身邊的聲音,樹葉被風吹過時的輕抖,小草被輕拂時的低聲吟唱,小鳥飛過時呼扇的羽翅,乾爹在一旁輕淺的呼吸,樓憶年幼稚嫩的小臉上也掛起一抹淺淺的微笑,從遠處看去,山坡上的這倆人如尋常父子般一坐一臥,平靜安逸美好。

跟著乾爹練習功夫的日子過的很快,時間飛速的拉長了他的身影,也拉垮了乾爹的身體,開始整夜整夜的咳嗽。乾爹雖然話少,卻教會了他用眼睛和耳朵觀察穿透身邊的事物,所以他想或許乾爹的身體本來就只剩一具空殼,內在已經被長年的殺戮和鬥爭一點點啃噬乾淨了。

樓憶還記得乾爹教他的最後一招是影刃,薄如蟬翼的刀片緊緊的貼在小臂內側的面板上,割開敵人喉嚨或者刺穿對方後心軟肋的時候只有一道微光劃過,輕薄的彷彿只是流過眼尾的一絲光線。

那天他將練成的影刃演示給乾爹看,乾爹好像很激動,眼睛裡閃著灼灼的光彩,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乾爹如此的眼神,這種迴光返照的光彩淡去之後,乾爹的身體就像失去養分入冬的大樹一般漸漸枯萎老死。

樓憶還記得乾爹臨走前的那個下午,粗糙的大手很用力的攥著他,乾裂的嘴唇幾度開闔之後吐露出微弱但是堅定的話語:“你是個男人,要學會保護自己,要懂得克服恐懼,哭泣和眼淚都是不必要的。”說完這句話,乾爹的眼神似乎恢復了一絲清亮,在看到他鄭重的點頭之後,那光芒才漸漸的黯淡下去。

樓憶將頭貼在乾爹胸口,拿起乾爹已經冰涼的大手放在自己頭頂,就好像回到五歲的那天,這個孤傲決然的男人,在走的時候,心裡也是有牽掛的吧,他想。

在乾爹的床前跪了一整晚,當清晨的曙光微微透進屋子的時候,他起身活動了一下已經沒有知覺的雙腿,攝心的痠麻感從雙腿直抵大腦皮層。

樓憶走到屋外,呼吸著冷冽的空氣,從懷裡掏出了乾爹之前交給他的信筏。裡面只有一張薄薄的紙,交代著他要去耶路撒冷找一個叫做阿泰爾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