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馬回到自己的睡床,在一端坐下。
「是原先生問我要不要去賞花的。」
「為什麼原會來邀你?」
「不只是我,他問我與亮一郎少爺,以及隔壁的千枝小姐要不要四人一起去賞花。」
聽到千枝的名字,連對緋聞漠不關心的亮一郎也察覺到了。
「難道原迷上了千枝小姐?」
「似乎是。」
亮一郎像貓頭鷹般「哦、哦」地回應了之後,又不高興地皺起眉頭說「為什麼那傢伙不找我談啊」。
「不管是在大學或在研究室裡,那傢伙跟我相處的時間都很長,但關於千枝,他在我面前連一個字都沒提起過,為什麼會跟你說啊?」
「不是因為害羞嗎?而且我常常跟千枝小姐聊天。」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
面對亮一郎一臉怎樣都無法釋懷的表情,德馬輕輕地嘆了口氣:
「因為亮一郎少爺會調侃原先生啊。」
「我才沒有像你說的那麼愛調侃他啦。」
亮一郎不悅地噘起嘴唇,德馬說著「是是是」,巧妙地避開話題。
「我想找機會拉近原先生與千枝小姐的距離。要是貿然讓他們倆單獨出去,彼此都會很尷尬,所以我想我們不妨也一起去。」
「但千枝小姐每隔一天都會去原家嘛,那傢伙不會自己想辦法啊?」
原因為聘請淫亂的茶花妖為女傭,差點送掉性命。從那之後,他就超乎尋常地畏懼女性,連僱用老婆婆幫傭都不要。但對於住在隔壁的千枝小姐,由於德馬拍胸脯保證「她不是妖怪,絕對沒問題」,於是總算能拜託她做些女傭的事情。千枝過去雖然曾為娼妓,卻是位人品好又溫柔的女性,原這次總算喜歡上活生生的女人了。
「正因為平常就在身邊才尷尬啊,我無論如何都想幫幫原先生。」
亮一郎聳肩說「陪同賞花之類的事,我倒是無所謂」。
「妖怪什麼的風波不過是去年夏天的事,他明明說過已經受到教訓,對女人敬而遠之了。」
「我倒認為這樣很好哦,唯一掛心的是千枝小姐比原先生年長不少。」
「年紀什麼的無所謂啦!不管怎樣,這回的物件至少是人類啊。」
只因為第一次遇上的是妖怪,亮一郎的標準就變得相當寬鬆。他「呼——」地嘆了口氣,骨碌倒在睡床上,德馬於是對他說:「我把燈熄了吧。」
「話說回來,你的腳怎麼樣了?」
「腳?」
「夏天時,你的腳不是被灼傷了嗎?之後怎麼樣了?」
「腳底已經痊癒了,我記得亮一郎少爺也看過了吧。」
「再讓我看一次。」
德馬坐在床上,用力舉起雙腿。
「那樣我看不到,你到這邊來。」
……德馬有種亮一郎在引誘自己的感覺,卻又覺得對方或許只是單純想看看腳底。他走近亮一郎的床,不讓對方期待過多。
「上來這邊。」
他照對方的話上了床,有禮地跪坐,亮一郎頓時抖動肩膀笑了起來。
「我說你呀,這樣子我看不到你的腳底吧?」
德馬尷尬地俯臥說「那麼我就失禮了」然後伸開雙腿,亮一郎抓住德馬的右腳踝,往上高高抬起。
「哇啊!」
德馬輕呼了一聲,在睡床上翻了個身,仰躺著。對方撫摸他的腳底,他覺得癢,左右搖晃身體。
「亮一郎少爺,不要,請不要戲弄我。」
一想到說不定會傷到對方,他就無法把對方踢開,最後右腳總算脫離惡作劇的手。然而還來不及鬆口氣,高大的身體就整個覆上仰躺的德馬。
即使再喜歡這個男人,被對方緊緊盯著還是很不好意思。德馬收起下巴,低垂眼眸,額頭被親吻。嘴唇往臉頰、鼻尖移動,最後奪去他的唇。
他們舌頭交纏,親吻許久。男人撫摸德馬的頭髮,摩挲他的臉頰,德馬偷偷地問對方:「要做嗎?」
「不行嗎?」
「不是……只是我可以把燈火熄掉嗎?」
亮一郎瞄了一眼油燈,低喃:「不熄掉也可以吧。」「但是……」話還沒說完,德馬就「哈啾」打了個噴嚏。
「冷嗎?」
「不,沒那麼冷。」
亮一郎緩緩撫著德馬穿著襦袢的肩膀。
「你穿得這麼薄,都不覺得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