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猜測到肯定,陳躍的意外不僅僅是寧冉竟然會為了替他出氣,不惜以身犯險,在他們分手兩個多月後,這個,口口聲聲說著不把 他當回事的人。另外,他和Vicky認識十多年了,這人翻手間就能把胡家壓得吃虧不敢出聲,Vicky的背景,他從來不清楚。
放下酒瓶,Vicky很快又看向他,“但也幸虧當時我在,還有我能讓他添麻煩,後來去醫院探望的人回來說,姓胡的那小子下巴脫臼 ,半嘴牙都掉了,手臂骨折,肩膀和肋骨骨裂各一處,小寧是個瘋子,也不怪人追上來的時候喊著非得要他的命。他做事沒想後果,那 天要不是我在,他小命可能真交代在那了,在這次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我是什麼背景,打人的時候更指不上我能救他,你說,他是不是 個瘋子?”
陳躍端起酒杯一口喝盡,到現在他還在後怕,要是當時跟寧冉在一起的不是Vicky,要是Vicky和他們以為的一樣只是個普通的酒吧 老闆,辛辣的酒液從喉頭灼燒到胸口,仍不能平復他心中的顫慄,他再次把杯子斟滿。
Vicky卻只喝了一小口,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支細長的煙,“當時我倆從酒樓開車走的時候,我問他到底為什麼打人,他倒好,一遍 一遍問我,陳躍家是不是出事了,我也就明白了個大概,姓胡的那混蛋當天一定是哪得罪了你,可能話還說得非常難聽。”
他傾身上前彈一下菸灰,“反正上面那些事,下邊傳起來什麼版本都有,他能聽說也就是些皮毛。後來解圍的人來沒幾句就打發了 胡家的人,小寧更加肯定我知道內幕,我一口咬定你家沒事,是姓胡那小子不長眼,沒看明白形勢就敢對你落井下石,你當時沒跟那小 子計較不過是打他髒了手,這是備著轉頭把姓胡的往死裡收拾,我就差賭咒發誓了,這些年我從來沒騙過小寧,他最後終於信了。”
“你做得對。”陳躍的聲音有絲沙啞,Vicky是在認真為寧冉打算,寧冉能有這樣的朋友,他由衷高興,或者,有一天自己護不了他 周全了。
他的選擇和Vicky一致,他不能忍受寧冉有再一次為他以身犯險的可能。
但他也想到寧冉最後一次次說著對他的渾不在意。
要是真的不在乎,怎麼會忍不得對方受半點委屈,一旦目睹,不顧一切也要報復回去。要是換一個角度,被人羞辱的是寧冉,陳躍 自忖,不管寧冉曾經讓他多痛苦,他的選擇和寧冉這次一樣,但陳躍清楚,自己愛他,深愛他。
“小寧真是個瘋子,現在這風口浪尖的,我能幫他收拾的這次就做到頂了,他要是知道現在到底什麼形勢,我只怕他什麼事都做得 出來,到時候你也是麻煩一挑子。”
後面這句,陳躍沒心思聽了,他再一次喝盡杯中酒,搖一下頭,“從來,我不知道該信他說的話,還是該信他做的事。”
Vicky看他一會,忽地笑了,“他是個多彆扭的人,嘴上說的多數不是心裡想的,你這樣想就成了,他有時候彆扭得讓人恨得牙癢, 有時候又讓人止不住地樂。”
說到這,笑突然斂住,猛抽一口煙,煙霧在眼前暈散開,“但你要是知道,他為什麼會是今天這樣,真的,我保證你笑不出來。”
陳躍認真看著Vicky,Vicky又抽一口煙,目光才轉向他,表情沒有半分戲謔,“人是可以被馴養的,你信嗎?”
(一一四)
Vicky很淡地笑下,“說馴養可能過了點,應該說養成更貼切,寧冉家的事,你大概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是個非婚生子,吃過很多苦,他媽媽精神狀況不好,”陳躍聲音有些發澀,從Vicky開始敘述,他的眼神就停留在Vicky 面容上,專注於他每一個表情,一秒也沒離開。
“那你見過他媽媽嗎?”Vicky又問。
陳躍搖一下頭,在知道寧冉家的事以後,他曾經提議陪寧冉去療養院探望他媽媽,但是,寧冉很直接地告訴他,她的病已經嚴重到 每次看見他都會歇斯底里地發作,唯一的選擇就是儘可能少的在她面前出現。
Vicky拿起酒瓶,又把陳躍的酒杯添滿,抬頭的時候再次開口,“我見過,不過是前些年的事了,那時候寧姨神智還算清醒,不像現 在連見小寧一面都會被刺激得當場失常。那會,小寧每週末回家一次,有幾回,我是跟著他一塊去的。”
酒瓶穩穩放在桌上,“寧姨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但那性格,怎麼說呢?即使清醒的時候,嘴也特別刻薄,你完全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