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擔糧?呵,師傅果然好手段。”
文知禮跪在桌邊,見昭樂已經抬頭去看窗外,便把桌上的盟書卷了起來,重新裝好。心裡就琢磨著,師傅究竟用了個什麼手段,竟能讓趙靈宮讓步。
當然,他永遠不會知道,他心裡最尊敬的師傅,是用的什麼手段,正如他永遠不會成為天下無雙的國士一般。
窗邊斜逸著幾枝初綻綠芽的樹枝,昭樂走到窗邊伸出手,一把折斷了蔥綠的嫩芽,皺著眉頭說了一個字:“春。”
文知禮在他身後輕輕頷首,不知該如何答覆。
“師兄,你往燕師兄府上問問,師傅幾時能回來?”
“是。”
文知禮離去後,昭樂仍站在窗邊,直到他將手中的嫩芽揉捻成了嫩綠色的碎末,落到地上。他才喚過宮人道:“去取方才文師兄帶來點心過來,我要去看看母親。”
宮人提著食籃跟在昭樂身後,來到淥水宮外,昭樂指著‘淥水宮’三個字問道:“你可認識這字?”
“識得,淥水宮。”宮人恭順地答道,生怕有一個不妥,便惹惱了太子殿下。
昭樂笑著摸摸那宮人的頭:“誰教你認得字?”
宮人答:“凡能在殿下身邊伺候的,都是大總管選出最伶俐的,先學上半年規矩,再學了管相所著之書方可到殿下身邊伺候。”
“你這是誇自己伶俐呢?”昭樂歪頭去看那一直垂著頭的小宮人。
宮人一驚,趕緊跪下連連磕頭:“不敢不敢!”
“抬起頭來讓我瞅瞅。”
宮人依言抬起頭,入眼是一張平常至極的臉,唯勝在平日裡深居宮中,膚色比外面的人略白些。偏偏昭樂竟似發現珍寶一般,彎下腰捏住宮人的下巴,認真地左看右看,直看得那宮人紅了臉,怯生生地喊了一句殿下,這才放了手。
昭樂不再理那宮人,起身在淥水宮門口站好,朗聲道:“母親,昭樂來了。”
話音落盡,一名侍女便迎了過來,開開門請昭樂進去。
待他在殿中坐定,只聽旁邊臥室中傳出衣袂翻飛的聲音,隔了少說也有盞茶的時候,華夫人才著一襲紫衣出來,同昭樂見了禮後,才笑道:“殿下從沒這時候來過,這會兒急著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並無要事,母親上次提過文師兄送來的點心口感細膩,今日文師兄進宮,又帶了些來。我想著母親喜歡,便送來孝敬您。”昭樂說完,抬起頭看著華夫人之餘,又用餘光瞥了一眼臥室。
華夫人自然知道昭樂的心思,強作笑顏道:“殿下有心了。”
昭樂忽然將手中的杯子重重放下,眯著眼看座上的華夫人:“母親,父王不在宮中之時,這宮裡的姬妾昭樂是不便管的。這些也就全仰仗著母親了,您身在夫人之位,可得以身作則,別讓後宮的姬妾鬧出什麼醜事來才好。”這話就再明白不過,明著是說後宮姬妾,暗著就是懷疑華夫人屋裡藏了男人。
事關名節,華夫人也放下手中的杯子:“殿下這話什麼意思?”
“這話可是錯了?昭樂說話若是有什麼不得當的,還得母親提點,切莫怪罪呀!”
“罷了,元孝你出來!”華夫人抬手向臥室招招手,一名青年僧人從簾後走了出來。“元孝,這就是太子殿下。”
昭樂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僧人,這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姜元孝?他顫著聲音喊了一聲:“哥哥?”
元孝微笑著低下頭:“妙善已非凡世之人,這紅塵羈絆不提也罷。”
“若無紅塵供養,哪來你超脫凡世?哥哥,如今紅塵已亂,你在那寺廟中學佛唸經可還做得安穩?”昭樂急切地握住元孝的手臂。
他的話,刺痛了元孝的心,他正是因為寺廟沒了百姓的供養,才狼狽地進宮求援。元孝低著頭,好像看透世事一般,怎麼也不肯開口。
昭樂搖搖頭,向華夫人行了禮:“母親,昭樂先回去了,不打擾您與哥哥敘舊。”說罷,他又走過去執起元孝的手,微笑道:“哥哥,你臨走時務必到我那裡去一趟,我有要事與你相商。”
淥水宮外的梅花還沒有落去,昭樂看著梅花露出了頗為燦爛的笑容。
這會兒,他才想起問問跟在他身邊的宮人:“你叫什麼?”
“小的名良。”
“我瞧你似是南方來的,便叫南良吧。”宮人順從地點頭,謝太子賜名。昭樂溫柔地摸摸他的頭。“回宮!”
他們回到宮中沒有多久,元孝便來了,仍是那一襲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