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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他這麼一說楊衡才明白這就是京師第一大商唐家的子孫,京師的茶葉鋪子竟有八成都是他家的,還兼做絲綢書館的生意,買賣商鋪從南往北鋪的極大,幾乎全國各地都有他家的銀號鋪子。

他還不及回禮,一個長相討喜目光精明的胖子走上前來,將唐謙推到一邊,口中道:“就你小氣,那點買賣也拿出來說事。”又衝楊衡嘻嘻一笑,唱個諾:“我……不,在下,在下姓金,也是個不成材的,家裡做得是青樓賭館的生意,先生有空可去轉轉。”說罷,一臉猥瑣的笑了。

另有一名面容溫和,看上去年紀略大些的年輕人走過來,也不理那胖子,只是笑對楊衡道:“在下李雲中,號九溪散人。久仰楊先生大名。”

楊衡一愣,李雲中他卻是知道的,年少時極有才華,做得一手好詞,十五歲時便高中狀元,隨即辭官不做,對先帝說只願沉浸在書法繪畫金石篆刻中了此餘生,此言一出,深得先帝的歡心,竟就此放他去了,九溪散人這名號也是先帝御賜的。但這位散人一入了紅塵竟聲名寥寥從此再無音訊,真如閒雲野鶴一般。今日一見已是出乎意料,更沒想到會是如此年輕的人物。

馬臉中年人也走上前來,笑道:“方才一直多有得罪,現在和楊先生賠個不是。在下呂長卿,家父便是當朝執政呂宗賢。”

楊衡更是驚詫,他再也想不到,呂宗賢的兒子竟會也扯到這些人中,還與慶國公主僕相稱,另外幾人看舉止形容卻好像是朋友樣子。他看看四周這些人,心中疑竇叢生,在場諸人都是有名有號的,卻也是三教九流,怎麼就能都混到一起去了?

承康比了個請的手勢,一行人進了大廳,承康做了主位,一再要楊衡上座,楊衡推脫不得,只得在他身旁坐了,婢女斟上酒來,三杯過後,承康笑道:“先生雖是和我們喝酒,心裡一定早就想走了,”他隨便指指陪酒的幾人,道:“像老金,他就不認得幾個字,連家裡的賬本都看不過來;唐謙別看長得白淨,肚裡卻沒有多少墨水,只能哄哄女人罷了;雲中是個有學問的,但他的學問只好爛在肚子裡;至於長卿……”承康搖搖頭,“這輩子別想有功名,只好去學了武藝。先生與我們,怕是談不來的吧?”

楊衡正要分辯,承康卻笑著拍拍他:“但我卻慕先生文名久矣,本想著請聖上引薦,但因此時正有一事要請教,因此才不管不顧請先生前來一唔。不知可有教我?”

楊衡忙起身,躬身道:“慶國公但問無妨。”

承康拉著他坐下:“莫要如此客氣,他們都喚我承康。”一面說,一面搖頭笑道,“什麼國公不國公的,不過是個虛名兒,今日既請了警之你前來,便沒有將你當作外人,何必如此。”

他不及思索便叫出楊衡的字,令楊衡心中頓時一暖,連忙屏息靜氣聽承康發問。

“我看警之的文章卻是偶然。”承康微笑道,“有一年你考科舉,不好好答卷子卻在上面寫了一首詞,說什麼‘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我偶然聽到父皇念起,就留了意,後來看你寫《大律》,才明白你胸中的抱負,那時便起了敬仰親近的心。再後來你被皇兄所識,入仕做了翰林,我以為本朝從此會有一番新氣象,誰知竟還不如之前的模樣!”承康面色一凝,“這就要請教,今日警之所做之事,是否有違寫《大律》時的本心?”

楊衡想要回答,張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大律》……承康今日不提起他幾乎要忘了這塊墊在腳下換來了名聲與官職的磚頭。《大律》寫的什麼他比誰都清楚,主張變法、主張改革,主張以嚴格的律法來改革建寧朝遺留下來的貪汙腐敗的弊端。但入仕以來呢?他在那股看不見的力量之前竟做了一次又一次的妥協。上《常平給斂法》札子的時候,他向士大夫、向皇帝妥協;審永平疑案徐文玖的時候,因皇帝的一個命令,陳絳不顧

54、54。三尺青鋒 。。。

律法對徐文玖用刑,他看在眼中卻沒有阻止……當時的主張,如今細想想,現在的自己竟一個也不曾堅持過。

當年的楊衡,當年談吐瀟灑,敢在卷子上大放厥詞的楊衡哪去了?

見楊衡垂首不言,承康亦嘆了口氣:“這卻怪不得你,只怪皇兄不會用人。”

“他用你,卻還防著你。”承康一笑,“他怕你聲名太盛,本應用你去做御史替他監管百官,卻偏偏要你去當什麼翰林,用那些老傢伙們一點一點磨你的性子,使你空有才華卻伸展不得。”承康比了比陪酒的四人,“你看他們幾個,哪個是肯被人磨性子的?若是肯被磨,憑著身家背景又有哪個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