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尖銳的獠牙仍然流淌著悽豔的紅血。

她是知道的……知道難逃一劫……卻又盤算著或許會得以僥倖而打敗那和尚……還可以吃他血肉增強修為，卻在感覺到那人的氣息之後……那抱著僥倖的想法徹底絕望……但是至少把紫菱……所以才故意把那和尚逼向亭內……那個地方是八乘懾心陣的門，只要破了那道門……就可以救出紫菱……

身上傳來幽幽冷香……沉璧驚詫的抬眸，果然是他……那張欺霜賽雪的絕色容貌就在伸手可觸及的眼前……

因為看到六爻而太過驚訝的沉璧並沒有注意到紫蘭被擊敗的那一幕。

沉璧眼眸空濛……手指緊緊的抓住六爻的紅衣，但是，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的？有一瞬的恍惚，又乍然想起，剛才的火球……卻忽然被他用力推開，腳不穩的趔趄，又被人狠狠的甩了一記耳光打倒在地上。

他微微一怔，臉郟是火辣辣的痛楚，只怕是紅腫不堪了，唇角泌出血漬來，緩緩抬眸，見六爻居高臨下的站在面前，瀲灩的眸光，似溫柔地盪漾著水波般，紅唇微啟，殘忍一笑，輕聲道，“你既然想死，那就讓我來殺了你。”若不是他……若不是他……只怕眼前這個人又會再一次形神俱裂，一想到曾在怒河發生過同樣的情景，心就凝結成冰，似是要破裂般讓他驚恐害怕……

六爻面色發白，用修長沾血的手指捂住唇瓣，咳嗽幾聲，鮮血從他的指尖落下，滴在沉璧的臉上，就如是他流出來的血淚般。

沉璧垂著眼簾，他不是想死，只是不曾料到那狐妖竟想自戕了其生……

暗紅的液體一滴滴地順著面頰流淌而下，沉璧心中一窒，忽略了臉上的痛騰地爬起，想伸出手去攙扶他，卻被他開啟了手……就像在碧血宮的望月亭中一樣被開啟了手……心尖痛的無法呼吸，望著被打紅的手背出神。又聽聞他勉強著自己怒吼出聲，道，“給本宮滾……”

六爻的面容白得驚心，咳出來的血紅得怵目，唇瓣卻兀自掛著妖豔的笑，像那開在黃泉路上的曼殊沙華，愈發顯得妖異詭譎。

沉璧不知為何此刻竟想撫摸他慘白而妖嬈的面容，把他擁入懷中……但是他叫他滾……

六爻見他轉身緩步走開，眼梢露出自憐自厭的悽清，指尖微微顫抖著……不語，倚靠在柱壁上，突然嘔出一口鮮血，坐倒在地。

天色驟然亮白。西苑一片狼藉。

寒風中，血腥、花香在潮溼的空氣裡糾纏蔓延。

沉璧看著沐浴在鮮血中的藍狐，見它努力的撐眼看著自己，面上無一絲懼怕之色。

嘆息，輕細地詢問，“貧僧並非想置你於死地……只是你自己誤解了貧僧的用意而作出自戕的選擇……你願不願入這碧玉珠裡跟隨貧僧修行？”

它瑟縮一下，半響——微長的睫毛輕眨，算是首肯的意思。

活著，總比煙消雲散的好。

沉璧微動唇瓣捻決，碧玉珠發出耀眼的光暈，地上的藍狐化作一道藍光，向碧玉珠裡疾飛而去。

亭中那抹豔紅虛虛晃晃的站起來，又猛地痛苦的彎下腰，沉璧把碧玉珠戴上，看著那情景，明亮而清潤的雙眸，緩緩地黯淡了下來，像是突地飄來的烏雲，遮蓋住了陽光般。

六爻的意思，他知。

是他負了他的情，所以他不想再見到他，亦理解……但是看到他危險時，又奮勇捨身相救……為何要對他如此執念？

皎白得光芒照耀在身上，沉璧眼眸輕垂，走到六爻身邊，伸出手小心奕奕的避開他被火球燒傷的肌理，抱起了他，望著他吃驚的表情，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六爻舉起修長的手指來，不是要緊緊的圈住沉璧，而是狠狠的要掐住他的頸項，可是在碰上的那一剎那，他又猛然放開了手，有點惱怒地望著他。狹長的眼睛輕輕地眯起來，笑了，“我叫你走的，是你不肯走，就算以後要斬斷你雙腿，才能讓你留在我身邊，我也不會心軟的。”

沉璧聞言微微停頓，看著那慘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又邁開了腳步。

沒有愛，卻又放不下他……

沒有愛，心又因為他而感到疼痛……

為什麼會這樣的？

沉璧暗自太息。

居士說，是福是禍便看你自己了……

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第　24　章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更完=　=。求包養。 在那麼安寧的夜裡，西苑所發生的事便如是驚天動地般，攬月山莊內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