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林“哼”了一聲,卻又沉默了起來。
何燕常耐心的等著他開口,心中也微微驚奇,對著這麼一個相貌平平,脾氣火爆的小鬼,他竟然會有這樣的好性子。
有時他想,這,大約便是機緣罷。
偏偏就在他去見黃諶回來的路上拾到了何林。一切就彷佛上天註定的一般,教他躲也躲不開。
“……她……”何林勉強的開了口,卻似乎不知怎麼往下說的一般。
何燕常見他竟不知從何說起,心想,也不知是怎樣的恩怨情仇,便問道,“你們成親了?”
何林愣了一下,許久,才低聲的答道:“成了。”
何燕常便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何林警惕的看著他問道:“怎麼?”
何燕常便笑,說:“還以為你小,原來你早就不是小鬼了。”
何林被他氣得不輕,罵道,“你這老東西,怎麼總想這些,這些……!”
何燕常卻不以為然,說:“聖人也說了,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倒是你,這樣的假道學,聽人一說便惱羞成怒,只怕心裡更是有鬼罷。”
何林重重的“哼”了一聲,嘲諷他道,“聖人說過的話多了,只不過唯有這句話最合你的心意,所以你把聖人搬出來罷了。聖人還說過別的呢,比如說,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怎麼不見你奉若聖典!”
何燕常不想他會反過來教訓自己,笑了起來,然後才說:“我可沒有以貌取人,我是怕你不放心,所以說來教你寬心的。難道你還當真信了?”
何林哪裡信他,微微冷笑,說:“你的話,我要真信了,才真是教人不放心哩。”
何燕常見他似乎精神了許多,便問他,“你那娘子,做了甚麼十惡不赦的事,教你這樣恨她?”
“……”何林緊緊的捏著木碗,片刻之後,才咬著牙說道:“她是個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人。”
“哦……,”何燕常心想,只怕這女子生得太好了些,所以這樣不安分。
“她眼高於頂,心思毒辣,生性涼薄,任性妄為,獨斷專行,她……,”何林一口氣說下去,說了這許多,卻彷佛連他自己也愣住了。
何燕常略微一想,突然問他,“你娘子比你大麼?”
何林吃了一驚,警覺的反問他道:“你怎麼知道?”
何燕常便笑了,說:“果然被我猜中。你既然說她獨斷專行,想來她在家中是做慣主的,便是嫁到你家,也一時改不了,只是女子以夫為尊,若是她又大你許多,自然不會十分的尊重於你。”
何林半晌無語,何燕常便又問他:“你落得今日這番地步,也是因倆她的緣故麼?”
何林“哈”的笑了一聲,又短促又怪異,許久才沉沉的說道:“是,皆是因了她的緣故。”
七 【七】
何燕常聽他口氣與平常大不相同,連聲調都低沉許多,便忍不住替他覺著惋惜,輕聲問道:“你心裡很喜歡她罷?”
何燕常聽到他指節作響,不必看也知道,怕是他拳頭攥得太緊,連關節處都泛白了罷。
“不想說就算了,”何燕常覺得有些為難,他好不容易想要開導這小鬼一番,卻不想會是這樣的艱難。
的確,鮮血淋漓的傷疤,換了誰,也都是不願揭開的。
“我怎麼會知道!”何林突然生氣的衝他吼了起來,“誰想喜歡她!”
何燕常“哦”了一聲,揚起了眉毛,似笑非笑的說道,“那,你就是討厭她嘍?”
何林焦躁起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說:“我不知道。”
“……”何燕常還是忍不住想要開導他,循循善導的問他道,“她做了甚麼事,教你這樣記恨?”
何林沉默許久,才說,“或許她是我仇人……之後,或許她……”何林說到這裡,再也不肯往下說了,只是低聲的喃喃道,“我就只有過她一個,那麼多年了,誰知道是不是日久生情?”
何燕常靜靜的聽著,竟覺著有一絲心酸,不知是為了何林,還是為了當年也曾如此失魂落魄的自己?
“我也試過找別人,可就是怎麼都不行,怎麼都不對,我總是想起她,只有她,……”何林彷佛是在自言自語,可他的聲音都在顫抖,彷佛無法剋制的一般。他的喘息透過指縫傳到何燕常的耳中,就連此刻聽他傾訴的人,似乎也能稍稍體會他此刻心中的痛苦。
“我有時真是恨她,怎麼能夠裝得那麼若無其事,怎麼能夠……,”何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