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士,呆呆地看著那搖來搖去的摺扇……他們中毒已深,很快悶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群雄瞪視好整以暇觀戰的唐門子弟,敢怒不敢言。
武林盟主司徒慶,以內功傳音道:“不必慌張。唐家主在此,事後自會分發解藥。”
大公子福至心靈,看向二公子,以內功傳音問:“二弟,漫天花雨可破否?”
搖扇的二公子低聲道:“小弟愚鈍,大哥想必自有高見。”
大公子得意:“唐門不過如此。你看這漫天花雨,每一瞬都是以三十六個方位,打向暗衛。若能摸清這三十六個方位,及其變化順序,就能遊刃有餘,抓住唐鐵容了。”
暗衛九還在麻木地擋著鋪天蓋地的暗器,只是偶爾推動靶子,讓機括帶著靶子躲開攻勢,他絲毫沒有反守為攻的意思。戰況就這麼膠著。
二公子突然也改為密室傳音:“大哥所言極是……唐鐵容這三十六個方向,小弟可否理解為,是在瞄準暗衛的三十六個死穴?”
大公子茅塞頓開,仔細看將過去,果然,鐵質花瓣不斷釘向暗衛周身三十六要穴。
二公子又提點道:“大哥,若想要這暗衛不死,我們之中必須有人出手破漫天花雨。”
大公子茅塞再開——沒錯,暗衛決不能勝過唐門少家主,但武林盟主之子若勝過,唐門就不算沒面子。畢竟大家都是名門後輩。他想罷,手抓欄,正要縱出相救,卻發現,膠著的戰局,突然毫無預兆,急轉直下!
暗衛九不知怎的,側翻護靶時,肩頭中了一枚淬毒鐵瓣,繼而膝蓋、背脊悉數中標。
勝負已分。二樓迴廊靜謐至極。
群雄又驚又怒,對暗衛九心生憐意。以漫天花雨的的毒性,暗衛九就算事後服下唐門解藥,也只能是個全身癱瘓的廢人了。不然以此身手,必能為主人添翼,大有作為。
仍舊站著的幾位武林高手,齊齊躍出迴廊,以掌力破開習武場四周的窗牗。
司徒慶長劍出鞘,一脈雪光浩然縱橫,眾人還未看清怎麼回事,就覺正氣凜凜的罡風捲過,周遭空氣恢復了新鮮。劍花挽來的臘月雪泥的味道,令人神智清明。
“唐家主,”司徒慶收鞘,笑顏逐開,“這漫天花雨,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他看向收勢立定的唐鐵容,又贊,“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唐家主拍唐鐵容,佯怒道:“孽子,看你乾的好事,快去向盟主賠不是!”
司徒慶做了個阻止的手勢:“唉,不必。”他轉頭藐睇伏地不起的暗衛九,“這亂吠的狗,殺一條不足惜。威震天下的唐門,你也敢冒犯,當真是狗膽包天!”
暗衛九跪在司徒慶腳前,扣地的指節隱隱痙攣。斗笠下的地面,一點一點綻出血痕。
唐鐵容從未遇過暗衛九這般的勁敵,有些惺惺相惜,踟躕道:“爹……”
唐家主置若罔聞:“鐵容,還不速速分發解藥。”唐鐵容猶豫片刻,只能領命告退。
司徒家的三位公子,走到唐家主面前,拱手行禮相送,才轉向司徒慶道:“爹。”
司徒慶慈愛地問:“怎麼樣,都挑中了誰?”
三公子睨了睨跪著等死的暗衛九,搶道:“我要暗衛一!”
“好,”司徒慶問老大老二,“你們呢?”
大公子遺憾地看看隱忍痙攣的暗衛九,嘆口氣道:“我選暗衛八。”
二公子收好摺扇,沒表態。
司徒慶知道,這向來不與人爭的二兒子,是沒得挑剔了。畢竟餘下的暗衛都不入流,選誰都一樣。他心有歉疚,緩聲撫慰:“……你不是想要《羅織經》,爹回頭託人給你買去。”說罷,他又衝伏地的暗衛九嚴厲道:“還跪著作甚,要死滾外面去。”
暗衛九掙扎著爬起身,滿手殷紅的血跡。不知斗笠黑紗下容貌究竟如何,但他似乎找不到方向了,想必眼睛已讓漫天花雨毒瞎。就在他茫然踉蹌時,二公子一把拽住他。
“爹,我就湊合著,要他罷。”
大公子和三公子愣了愣,嘲笑地看向老二:“你傻了不成,要個將死之人做甚?”
司徒慶也笑道:“是啊,你要他作甚?”
二公子舉頭四顧,唐門人均已離開習武場。他放心答道:“爹,適才……暗衛九拗步側翻時,曾抬頭望你,你點了點頭,他才故意失手,中了漫天花雨。”
此話一出,莫說其他倆公子,連司徒慶也驚詫了,暗衛九頭戴黑紗斗笠,在側翻動作掩護下,望誰根本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