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他,還差我半條命……便讓你替我取了,如何?”
對方沒有回答。
唯餘風聲瀟瀟,千里碧波。
過了良久,才有清冷的聲音響起,只一個字。
“好。”
楚忘笑著轉過身,拿起一杯酒盞,對著蕭定襄說:“如此你我皆得圓滿,當浮一大白!”
蕭定襄面若寒霜地舉杯,然後輕輕一碰楚忘的,一飲而盡。
心中漠然想道,如今深處敵國,一舉一動,牽連甚大,怕是倒是無從脫身,然而徒做惡人,落個弒君謀逆,一無所得。
楚忘這算盤,打得未免太過可笑了。
遠處複道上,忽然有人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那人面白無須,微微發福,此刻頭上全是汗水,臉卻白得像塗了一層粉。
是廣知。
他看到楚忘,連安都沒有請,匆忙之下,失了分寸,直接附耳過去低聲說了起來。
楚忘臉色一變。
蕭定襄是習武之人,耳力自然好,一番話亦聽得清楚。
主子和南隅苑的那位,一同失了蹤影。
蕭定襄的唇角微微起了個弧度,扯出一個微不可察的笑意。
楚忘轉身往亭外大步走去。
邊走邊厲聲問:“翎羽不是也在那邊麼?!他到底在作甚麼?!”
廣知擦了擦滿頭汗水:“翎羽就跪在那裡,怕是主子對他發了話……”他說到這裡,怯怯地一瞧楚忘,“翎羽原先是主子的影衛心腹……”
楚忘霍然止住腳步,問道:“小忠呢?”
“回陛下……小忠,亦不見了蹤影。”
楚忘腦中一聲霹靂,卻霍然清晰。
他迅速回身,看向涼亭。
涼亭中空空蕩蕩,已無一人。
而他方才心神大亂,竟沒有注意蕭定襄是何時離去的。
楚忘哈地笑了聲,眼中帶了點慘淡的意味:“拓跋小忠……終究是姓楚……”
那日北魏皇宮,警鐘長鳴,四處都是搜查巡邏的禁衛軍。
“蕭定襄就算神通通天,又如何帶著三個並無武功的尋常人逃得無影無蹤?”楚忘站在丹陛之上,對著下面的翎羽冷聲發問,“翎羽吶翎羽,你莫要認不清現在真正的主子!”
翎羽跪在下首:“太上皇發話,臣不得不從!只是臣真不知現在他們在何處!”
他說到這裡,抬頭看一眼楚忘,眸色複雜:“北魏地宮繁複曲折,非各代帝王,無以知細節。太上皇領著他們去了何處,臣真是不知!”
楚忘羽睫一顫,眸中有訝色一閃而逝。
翎羽磕了一個頭:“臣亦是猜測。太上皇憶起一二事,也未可知。”
楚忘面沉如水,眸色沉沉,他忽然道:“封鎖皇城,嚴查驛道、關卡,廣佈皇榜……就說,孤遇刺身危,現全國通緝,捉拿刺客,順道求醫吧。”
翎羽磕頭道是,略微躊躇,終是問道:“既然通緝,是否該畫上幾人畫像?但太上皇身份特殊,似乎頗有不妥。”
楚忘倦怠一笑:“不必了……只是請君入甕而已。”
前朝柔然覆滅之際,皇嗣幾滅。北魏開國皇帝為了避免這種事
當初拓跋燁毒發命危之際,並無閒暇跟他交代地宮一事……北魏地宮,楚忘自己也知之不多,又從何入手?
他能做的,便是坐鎮禁城,等著拓跋燁……來找自己。
楚忘一步步走下丹陛,冕袍拖在身後,滑過丹陛。
“朝中大事,先交付給左右兩相,孤先不出面了……”楚忘說著,走向後殿,“孤甚是疲倦,先休憩一下。若無要事,你便自己拿捏著解決吧……”
翎羽叩首:“臣遵命。”
話音剛落,門口有侍衛求見,應聲進來後,下跪行禮,雙手高捧密箋:“陛下,梁國急件。”
楚忘微側過身,視線落在密箋上。
侍從立刻將密箋取來,遞於楚忘。
上面漆印火紅,幾乎烙傷人眼。
楚忘撕開它,裡頭除了一封信箋,竟還有一封絹帛。
絹帛展開,白絹墨字,而血紅的璽印就像烙上的鮮血。
大殿靜謐,硃色冕旒的年輕帝王,微垂的眉眼蒼白而精緻,淌出種驚心動魄的瑰麗來。
他忽而笑了聲,略帶倦怠的清朗聲音,迴盪在大殿之內。
“這青鋒,動作可真快……竟帶了新帝登基詔書來。拼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