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忘一挑眉:“豈敢。孤可是打算放你回去的,讓你也好好嚐嚐這做太上皇的奇妙滋味。”
蕭修北站在那裡,狼狽不堪,身體卻繃得很緊,脊樑挺得筆直:“以前倒是沒看出……你睚眥必報到這種地步……”
楚忘冷笑一聲:“以前孤也不曾看出,你頗有些蠱惑人心的本事。不過孤說放你回去,自然會讓你回去……你且說說,你與蕭定襄,約於哪裡見面呢?孤便做個順水人情,送佛送到西了。”
蕭修北緊抿著唇,沉默不語。
楚忘微微轉首,將目光落在瑟縮在一旁的小忠身上。
他勾唇一笑,眼中冰冷,顯得有些陰測測:“小忠?”
小忠跪在那裡,哭喊一聲:“少爺!”
楚忘眉眼陰鬱,並不作答。眼中似笑非笑,含著譏諷。
小忠嚥了口口水,改口問道: “陛下,你真的要放他們回去?”
“你這吃裡扒外的小東西,”楚忘眼中是冰冷的笑意,“便是殺了你也不為過,你倒還有臉質問孤?”
“少爺……陛下!”小忠哭道,“你不應該是這樣子,讓他滾,你也許……也許就能跟以前一樣了。我們……我們就能——”
楚忘皺眉,斷眉下的眸子,煞氣重重。他厲聲打斷他:“孤只問你,你們要在哪裡相會?!”
“城東一百里。”蕭修北驟然開口,“許鎮。”
楚忘輕輕拍了拍手,毫無誠心地讚歎:“果然是大梁皇帝,氣度不凡。那麼,我們這便出發吧。”
有侍衛牽著高大駿馬,走到楚忘身邊,伏地跪下。
楚忘踩著那人背脊,跨將上馬。
他策馬走到蕭修北身側,伸出手,笑著喚一聲:“陛下。”
像是譏諷。
蕭修北臉上木然一片,但順從地伸出手,拉住他的。
楚忘手上一帶力,將他拉至馬背上,擁在懷中。
一勒韁繩,調轉馬頭,疾馳而去。
眾侍從立刻騎馬緊隨而上。
小忠呆呆地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輕喚:“小忠。”
小忠轉頭看去,原來是拓跋燁。
拓拔燁騎在黑色駿馬背上,眉眼掩在黑暗中,看不分明。但他向他伸出手:“不如同往,一觀好戲。”
小忠有些顫巍巍地伸出手。
拓拔的手很有力,指腹間帶著薄繭,用力一帶,便將小忠拉上馬背。
“陛下……他……”小忠說著,帶著哭腔,顯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生氣了……他生我的氣。我應該讓他……讓他傷心了。”
拓拔燁拍了拍他的背:“他只是個鑽了牛角尖的孩子,總有一日,會知曉你的好意的。”
小忠聞言一愣,眼神開始怔住:“你……”
拓拔燁一笑:“我忽然想起一些事情來……裝傻做痴地纏著他,卻還是不行,只得到些勉力而為的諾言。他如同年輕時候的我,不撞南牆不肯回頭,可世上哪有那麼多如意的事情。”
他說著,嘆息著,摸了摸小忠的頭:“你說說,他這次能否如願?”
小忠依舊呆呆的:“陛下的願望……是什麼?”
拓拔燁一扯韁繩,駿馬嘶鳴一聲,撒開四蹄,奔跑起來:“他要復仇,又要得到,世上哪有兩全的事情。”
拓拔燁說到這裡,淡淡一笑,火光下的眸子,氤氳著濃郁的紫氣,像是含著淚。
一百里之外的許鎮,被軍隊圍得水洩不通。
有數千弓兵,手持長弓,滿弦而待。
楚忘擁著蕭修北,言笑晏晏:“這弓皆淬毒,你知是什麼毒麼?便是上次,你派兵追殺我和拓拔燁,那弓箭上淬的毒。”
“……你記性倒好。”
“自然,一樁一般,我全記著。現下你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見他了?嗯?怎麼不下馬?他想必等你,等了很久了。”
蕭修北落拓一笑:“不過是想看笑話……想看便看吧,我自是知道他的……哈,不過一死而已。”
楚忘伸手,緩緩撫上他的頭髮,然後猛地攥起他的頭髮,將他的臉逼得仰起來:“一死?我還當你們要雙雙而死,當對鬼鴛鴦呢!”
楚忘將他掀落馬背,看著他從塵土中掙扎著起來。
“走吧,進鎮子裡去,去找他。這個鎮子,人聲皆無,雞犬無聲,很是不一般吶。”
蕭修北跌跌撞撞地站起。
“